“朝廷已經知道了?”
“呵呵,要是連京畿之地發生的事情都不知道,朝廷也就不成其為朝廷了。嗯,不錯,軍容整齊、鬥志高昂。”
“有話就說,不要出言譏諷。”東海王走過來,盯著聖旨。
“譏諷?東海王何出此言?北虜入侵,天下惶駭,值此危急時刻,倦侯與京城百姓高舉義旗,率天下先,滿朝文武誰不敬仰?”
“嘿,說的好聽,如此說來,你是來封官的了?”
韓星笑著點頭,“正是。”說著將聖旨遞給韓孺子,“倦侯自己宣讀吧。”
韓孺子接旨時無需跪拜,可是由本人宣讀聖旨,還是有點奇怪。他接過聖旨,開啟看了一遍,越發迷惑不解。
東海王一同觀看,“這、這……”一把奪過來,又看了一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先宣旨吧。”韓星笑道。
“你來吧。”韓孺子倒還鎮定。
東海王壓下心中疑惑,轉身面朝眾人,郎聲道:“詔曰:朕聞褒有德,賞至材,古今之誼也,倦侯栯內懷忠正,外宣明德,上書求戰,以安社稷,朕甚嘉之。其加封栯鎮北將軍,益封一千戶。”
義兵們聚攏過來,打破了佇列,大部分人都沒聽懂聖旨的意思,臉上盡是茫然。
東海王無奈地說:“倦侯栯……就是這位,他被封為鎮北將軍,你們今後都是吃皇糧的大楚官兵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齊聲歡呼,也有人小聲對晁化說:“咱們本來就是要躲避徵兵、徵丁才聚義河邊寨的,怎麼……怎麼又變成官兵了?”
晁化擺手,利用自己的威望勸止身邊的人提出異議。
“倦侯接旨。”韓孺子說,從東海王手裡接過聖旨。
韓星臉上的笑容收起一些,“倦侯似乎不太高興。”
東海王搶先道:“困在荒郊野外好幾天,有人攻打,沒人來救,兩眼一摸黑,對朝廷裡的事情一無所知,突然被封為鎮北將軍——高興得起來嗎?”
韓星收起笑容,“請倦侯借一步說話。”
韓孺子嗯了一聲,轉身向晁化、金純忠做出示意,讓兩人重整佇列,然後跟著韓星走向路邊,東海王跟過來,韓星止步,衝他微微搖頭。
“我只問一件事,我舅舅……崔太傅怎麼樣了?”
“崔太傅?一切安好,他已經上書請戰,受封為破虜大將軍。”
東海王愣在當場。
韓星引著倦侯走出幾十步,左右無人,低聲道:“倦侯這些天受過不少苦吧?”
“還好,這不也走出來了?”
韓星笑著點點頭,“我就不跟倦侯猜啞謎了,朝中這幾天發生了許多事情,其中一些事關倦侯。”
“正存疑惑,望大都督告知。”
“崔太傅與東海王意欲謀反,倦侯瞭解吧?”
韓孺子點下頭,他不太相信此人,儘量多聽少說。
“好在太后早有準備,好在倦侯……懸崖勒馬,消弭了一場大亂。”
“太后已有準備?”
韓星沒做解釋,繼續道:“倦侯以後會明白的。就在昨天,崔太傅鋌而走險,與北軍大司馬冠軍侯勾結,意欲夾攻京城。”
直到這時韓孺子才大吃一驚,“冠軍侯?”
冠軍侯韓施是太后扶植起來的,怎麼會與崔太傅聯手謀反?韓孺子難以理解。
“當然,這兩人都不承認謀反,而且很謹慎,他們唆使衡陽侯攻打義軍,想趁亂殺死倦侯與東海王,然後宣揚一切事情都是朝廷所為,以此擾亂民心,為南北軍進城提供藉口。”
韓孺子呆了半晌,問道:“南北軍聯手,京城無人可敵,還需要藉口嗎?”
韓星笑道:“當然需要,倦侯對南北軍的瞭解可能不太多,兩軍從大司馬以下,哪怕是九品武將,都要兵部任命,當然,大司馬可以提名,可最終還是要得到朝廷的許可。武帝末期,大司馬權力日增,但也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兩軍將官名冊皆在大都督府,照我的估計,北軍兩成將官、南軍四成將官是由大司馬提名,剩下的還是由兵部直接指派。”
韓孺子明白了,南北兩軍並非完全忠於大司馬,大部分將官仍服從朝廷的命令,他立刻生出疑問,“當初崔太傅私自回京奪取南軍時,朝廷好像束手無策。”
“形勢不同。崔太傅武帝時擔任南軍大司馬,在軍中勢力已成,去年挾戰敗齊王之餘威返回京城,當然備受軍吏支援,而且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