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寨的晁化……”
“是老朽犬子,我剛得到諸位離寨的訊息,正想去通知其它村寨,未承想一出港就與諸位遇上了。哈哈。”
“訊息傳得這麼快?”金垂朵不太相信。
晁永思一笑,對船上的一名少年說:“泥鰍,去通知寨子裡的人。”
少年答應一聲,跳上岸,鑽進蘆葦叢中,抓起一件衣裳,邊跑邊穿。那些蘆葦密集得幾乎沒有落腳之處,他卻如履平地,跑得飛快。一會工夫就消失了,比在水中划船可快多了。
金垂朵小聲道:“他們只有三人,咱們……”
不等她說完,蘆葦叢中又走出將近二十人,男女老少都有,手持長蒿或鋼叉,站在晁永思身後。
金垂朵無話可說了。
晁永思道:“前面不遠是晁家漁村,陛下打算休息一會,還是立刻回河邊寨。”
“休息一會。”韓孺子說。雖然再次落入重圍,他仍然保持鎮定。
那些漁民全都又瘦又黑。一臉的窮苦相,雖然手持兵器。卻沒有咄咄逼人之勢,似乎比被俘的四人還要緊張。
晁永思帶路,漁民們簇擁著俘虜回村,不敢靠得太近,跟在後面小聲議論,一名大膽的少年突然跑到前邊來,看了一眼韓孺子,轉身跑回人群中去,興奮了好一會。
蘆葦叢中的小路極為隱蔽,若無人引領,四人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
村子不大,只有十幾戶人家,晁永思將他們請入自家院中,搬來兩條長凳請他們坐下,“屋中髒亂,就不請四位進去了。”
又有數人趕來,加在一起三十來人,差不多就是漁村的全部居民,不是老弱就是婦孺,沒有一名青壯年男子。
在這種情況下,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韓孺子只是掩飾得好,他在皇宮裡有過多次被人圍觀的經歷,算是比較有經驗,在人群中找到一名幾歲的孩子,對視片刻,露出一個笑臉。
孩子嚇得躲在大人身後,眾漁民輕聲驚呼,對“皇帝”會笑感到很驚訝。
金家兄妹卻不自在,尤其是金垂朵,手中無弓,她就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看到韓孺子居然還能笑出來,她和哥哥都很意外。
不久之後,一名矮壯的漢子推開人群,衝到韓孺子面前,極不客氣地打量,“你就是皇帝?”
晁永思喝道:“驢小兒,不得無禮!”
“什麼禮不禮的,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今天我就要試試。”驢小兒的確是一副驢脾氣,挽起袖子,真要上來扯拽。
晁永思上前將他推開,“不成器的傢伙,你從哪來?來做什麼?”
驢小兒撓撓頭,這才想起自己有任務在身,“晁三哥說了,誰逮到皇帝就留在原地,他帶人過來。我來的路上碰見小泥鰍,他說皇帝在這兒,我趕快過來看看,昨晚我錯過了。這個皇帝白白淨淨的,是真的嗎?”
“難道你以為皇帝長得都跟你一樣?”
晁永思擋在中間,驢小兒總想繞過去,但是不敢推搡,目光一轉,看到了坐在另一條長凳上的兩名女子,指著金垂朵說:“這個小姑娘也白白淨淨的,是皇后嗎?”
“我不是。”金垂朵氣憤地說。
晁永思道:“趕快回寨子裡去,這沒你的事。”
驢小兒不情願地向院外走去,“皇帝有了,十里八村的好漢們也要聚齊了,說造反就造反,大家等著吧,就快有好日子過了。”
晁永思不住搖頭,將圍觀的村民也都勸走,對韓孺子說:“陛下見諒,粗鄙之人不懂禮數。”
“千萬不要再稱我‘陛下’,我退位已經半年了。”
晁永思轉向兩名女子,笑道:“小姐還是不要妄動的好,晁家村地形複雜,你們走不出去,掉進水窪裡,後果不堪設想。”
金垂朵悻悻地哼了一聲,抬頭快速望了一眼,視線所及,不是蘆葦就是樹林,連條路都看不到,那些漁民雖被勸走,卻沒有回家,而是站在遠處指指點點,一有動靜就能跑過來。
晁永思又向韓孺子說:“陛下乃是被迫退位,如今被立的皇帝是偽帝,陛下才是真龍天子。”
韓孺子不知如何應對,金垂朵道:“恭喜你啊,又當皇帝了,有了這批忠臣,奪回大楚江山指日可待。”
晁永思呵呵笑道:“指日可待誇張了些,不過既然是真龍,必有一飛沖天之日。”
韓孺子開口道:“晁老丈見過望氣者吧?是哪位?林坤山,還是淳于梟?”
晁永思收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