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瘋了,爭位肯定是望氣者的主意,太后竟然同意了。”
“我更奇怪冠軍侯為什麼會同意,他不是已經得到宰相與群臣的支援了嗎?”
“因為太后掌握著宿衛軍和廣華群虎,這段日子裡,太后並沒有閒著,宿衛八營已經擴充至五萬多人,京畿周邊隨時能夠再召集五萬將士,足以拱衛京城。崔宏的南軍正是因此不敢踏入京城半步,冠軍侯也不願得罪太后,何況爭位的規則對他十分有利。”
誰爭取到的大臣數量最多,誰就是下一位皇帝,冠軍侯先行一步,當然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楊公是代表冠軍侯來的?”韓孺子問道。
楊奉點頭,“我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觀察倦侯的情況。”
“我獨自回京,身邊只有孟娥與杜穿雲兩人,杜摸天和不要命接我渡河,但他們應該是你的人。”
“他們現在為倦侯夫人做事。”楊奉點下頭,表示自己觀察得夠多了,“第二個目的,是給倦侯帶句話,冠軍侯希望倦侯不要參與爭位,等他登基之後,會封倦侯為王,給你一生的榮華富貴,這是天子的許諾,絕不會食言。”
“他都已經勝券在握了,還擔心我的競爭?”
“冠軍侯希望自己的登基是天命所歸,沒有任何爭議。”
“他給東海王什麼條件?”
“為王一方,永不朝請。”
韓孺子想了一會,“冠軍侯真的很大方。”
“嗯,冠軍侯和朝中大臣都不希望用武功解決帝位之爭,他還向崔太傅許諾,娶崔家的女兒為妻,登基之後立其為後。”
當韓孺子還是皇帝的時候,也娶了崔家的一位女兒,“我記得冠軍侯已經娶妻,連兒子都有了。”
“這不重要,冠軍侯與崔太傅各有所需,聯姻對雙方都有好處。”
“崔太傅同意了?”
“起碼他沒有拒絕。”
“北軍呢?冠軍侯不停地催促北軍與匈奴人決戰,那是他的軍隊,他不要了嗎?”
“這裡有一些私人恩怨。”
韓孺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在爭位的關鍵時刻,冠軍侯居然為了一些私恩怨而拋棄整支軍隊,“多大的恩怨能讓冠軍侯自斷其臂?”
“我不是很瞭解。倦侯的回答呢?”
韓孺子向前走出幾步,轉身道:“請轉告冠軍侯,他不在意北軍,北軍將士卻記得他,此時此刻,若無意外的話,八萬北軍正由神雄關南歸返京,意欲救主。”
見面之後,楊奉第一次顯出幾分意外,“冠軍侯並不需要北軍返京……”
“我知道,冠軍侯知道,北軍將士不知道,這就是我的回答,起碼我也沒有‘拒絕’。”
“好。”楊奉難得地笑了一下,轉身走向自己的坐騎,翻身上馬,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喊了一聲“駕”,策馬離去。
韓孺子向屋子走去,孟娥、杜穿雲、杜摸天、不要命四人正好也從各自的房間走出來,“回倦侯府。”他大聲宣佈,說來說去,望氣者與楊奉其實只告訴了他一件事:京城是安全的。
楊奉順著河先到達白橋鎮,守衛在這裡的南軍將士已經撤走,他們駐紮在不遠處的懷陵縣,等候朝廷的旨意。
一名身穿紅襖的孩童,手裡舉著糖葫蘆,連蹦帶跳地從橋上跑過,追趕前方的父母,楊奉這才想起,新年即將到來,風雨飄搖的“無為”年號,居然將堅持到第二年。
一隊士兵等在橋頭,與北軍長史匯合,一塊駛向京城。
天很快就黑了,他們住進了離城最近的一處驛站,驛站規模很大,擠一擠的話,能住四五百人,現在是冬季,驛站的一多半房屋都是空著的,楊奉選了一間,挑燈夜讀,毫無睡意。
夜至二更左右,驛站來了一批新客人,帶頭者崔宏直接來拜訪楊奉。
崔太傅不打算住在這裡,見過楊奉之後,他還要連夜返回懷陵縣,與冠軍侯不同,他信任南軍、依賴南軍,絕不會輕易放手。
“東海王回來了。”崔太傅省掉了客套與寒暄。
“是,我已經奉冠軍侯之命見過東海王,向他提出很不錯的條件。”
“東海王不會同意退出競爭的,他為帝位而生。這一次,我不會再阻止他,但是請冠軍侯理解,我是個願賭服輸的人,南軍將士很快就會退卻三百里,遠離京城,絕不以武力干擾帝位之爭。條件只有一個,他得儘快遵守諾言,迎娶我的女兒。”
“崔家的女兒夠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