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個,給我點時間,還能再召集一些,有一些是我進宮前的同袍之友,還一些是我當上督軍之後認識的,都願意幫我,沒問題。”
“府裡還有十五名太監……應該夠了。咱們得先打聽一下夫人什麼時候、從哪座門出宮,等在半路上,一擁而上……”
楊奉再也忍不住,打斷倦侯,“你們這是胡鬧,百王巷偏僻少人,羽林衛和虎賁衛過來鬧一下也就算了,從皇宮到崔府盡是繁華所在,你們一大幫人想等在哪個半路上?”
楊奉不滿地看了蔡興海兩眼,對倦侯說:“咱們自己的麻煩還沒解決,倦侯真要接夫人進府?”
韓孺子鄭重地點下頭,“我知道這時候應該謹慎,可是也不能謹慎過頭啊,我若是不接來夫人,就是告訴天下人倦侯儘可欺辱,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
“嗯……”楊奉開始認真考慮這件事,“倦侯所言有些道理,夫人是崔家的女兒,將她接來,對那些心懷不軌的狂徒倒是一次震懾。”
“對啊,一箭雙鵰,必須得接!”蔡興海看上去比倦侯還要興奮。
楊奉再次打量蔡興海,“你從前只是一名雜役太監,所謂‘督軍’連個品級都沒有,只是太后派駐軍中的臨時使者,憑什麼敢為倦侯效命?”
這話問得太直白了,韓孺子覺得有些過分,可是也很想知道答案。
蔡興海一開始低著頭,這時抬起來,傲然道:“楊公在軍中待過嗎?”
楊奉搖搖頭。
“軍中的將帥有兩種:一種是貴人,高高在上,就算帶兵幾十年,也未必認得麾下的將士,大家也聽他的命令,只要能破敵立功,誰不願意往前衝呢?可是一旦形勢不對,立不得功、保不住命,管他孃的,撒丫子跑吧,反正彼此也不熟;另一種將帥是軍人,無論出身高低,都肯與士卒同吃同住,有功賞、有過罰,他以真心服眾,大家也願意為他賣命,既是為了建功立業,也是為了報答知遇之恩。”
蔡興海向倦侯躬身,“倦侯於我有知遇之恩,當初在宮裡,倦侯不以雜役為卑賤,委信於我,令我僥倖立功,今日之我也不因倦侯出宮而懷二心,楊公想知道原因,這就是原因:將帥裡貴人常見,軍人難求。恕我不敬,視倦侯為軍人。”
韓孺子還禮。不知說什麼才好。
楊奉重重地嘆了口氣,“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再找人了,等我想個計劃。要接回夫人。只靠人多是不夠的。”
“遵命。”
韓孺子覺得氣氛過於凝重了,說:“把外面的人叫進來吧,他們是來幫忙的,留在外面實在無禮。”
蔡興海答應一聲,抬腿就要往外走,楊奉將他叫住:“等等,你這麼跟大家說……就說倦侯感謝諸位仗義相助,失德之人,不敢邀諸位入府。百王巷並非尋常之地,來往耳目眾多,請諸位速去,它日再謝。”
蔡興海先是疑惑。突然明白過來,“還是楊公見多識廣,我這就去……要是羽林衛和虎賁衛再來人呢?”
“他們不敢來,若是來了,我也有辦法應對。”
蔡興海快步跑出去。
韓孺子道:“你做得對,我不應該再連累更多的人。”
“連不連累要看時機,這種時候連累再多人也沒用。必要的時候,整個天下也要連累。”
如今連累天下的人是太后與崔氏,韓孺子嗯了一聲,心中生出幾分猶疑,“我將夫人接進倦侯府,不會害了她吧?”
“若要面面俱到,倦侯什麼也不用做了,接夫人進府可能會害了她,讓她回崔家沒準傷害更大。誰也不能未卜先知,倦侯若是心存大志,萬不可搖擺,將帥一怯,百萬雄兵盡為羔羊。”
韓孺子一笑,“你說得對,我不會再猶豫了。”
蔡興海從便門跑回來,說道:“大家都很感激倦侯,說是隨叫隨到。”
楊奉到處看了看,“今晚應該沒事了。”
話音剛落,外面響起敲門聲。
蔡興海急忙護在倦侯身邊,楊奉也握住刀柄,來至門前:“哪位?”
“送禮的。”外面一個粗爽的聲音說。
楊奉顯然認得此聲,立刻開口,剛開啟一點,一道身影躥了進來,可是腳步不穩,幾步之後摔下臺階,正倒在韓孺子腳前,叫了一聲哎呦。
蔡興海拉著倦侯後退幾步,護在身前。
門外的粗爽聲音又道:“這個傢伙在外面指揮,那些什麼衛都是他找來的。”
“有勞胡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