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不知道,卻在這裡猜她的想法,可笑。”
相隔只有一道虛掩的門,韓孺子真想出去看一眼決定他命運的太后長什麼模樣,可他沒動,聽從楊奉的囑咐,多聽少說,即使受到東海王的嘲諷,也不回嘴。
外面的爭論還在繼續,太后給出許多優厚條件,更多的軍隊、更大的權力,甚至允許崔宏在齊國獨斷專行,崔宏沒法再推辭了,但是能聽得出來,他答應得很勉強,心中疑慮不少。
“舅舅怎麼能答應下來呢?”東海王在暖閣裡著急,來回踱步,“他一走,太后就會對崔氏全族下手,在外面有再多的軍隊也沒用。不行,我得出去提醒他一聲。”
東海王推開一條門縫,側身溜出去,隨手掩門,韓孺子只看到一片攢動的人頭,瞧不見皇太后。
討伐齊國不只是任命一名將軍那麼簡單,是先禮後兵?還是長驅直入,真接攻入齊王宮城?大臣們意見不一,還有許多細節問題,比如徵調哪些地方的軍隊、各地諸侯哪個應該拉攏、哪個應該防備,諸如此類。
陌生的地名、官名、人名以及諸多往事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韓孺子根本來不及記憶,聽了好一會,才慢慢理出頭緒,對大楚江山有了粗淺的理解。
看樣子,禍端是武帝釀成的,他在晚年疑心極重,不願立太子,與此同時又給予幾乎每個兒子一點希望,桓帝繼位之後,這點希望變成了反叛的火種,桓帝早就想要解決這個大患,可惜短短的三年時間裡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一直沒能騰出手來。
大臣們討論的內容越來越瑣碎,韓孺子找張椅子坐下,尋思了一會,仍然覺得太后是在示好,而不是設計陷害崔家。
他感到有點頭暈,楊奉佈置的任務實在太難了,遠遠超出一名十三歲少年的極限。韓孺子閉上雙眼休息了一會,睜眼看向窗邊的孟娥,微笑道:“你的傷沒事吧?”
或許是因為有其他人在場,孟娥比平時更顯冷淡,等了一會才勉強吐出兩個字:“沒事。”
韓孺子從懷裡取出一個紙包,放在几案上攤開,裡面是他晚餐時特意留下的桂花糕,自己拿起一塊,對孟娥和另一名宮女說:“你們也餓了吧。”
孟娥挪開目光。
“你們也得吃飯啊,外面的人忙得很,一時半會想不到這裡,隨便吃點填填肚子也好。”韓孺子衝角落裡的宮女笑了笑。
孟娥剛要張嘴說話,另一名宮女先開口了,聲音粗重,果然是名男子,很可能是沒有淨身的男子,“妹妹,別聽他的話,咱們不是宮裡的人,用不著討好皇帝。”
“原來你們是兄妹,你叫什麼?”韓孺子打定主意要將談話進行下去,他有事情要問。
男子上前半步,目光冰冷,“把你這一套用在別人身上吧,我們不參與宮裡的事情。”
“你們不是在保護我嗎?”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男子又上前半步,窗邊的孟娥說:“他還是個孩子。”
男子可不這麼想,“你聽到太監楊奉說什麼了,這是個野心勃勃的孩子,是頭沒長大的狼,跟皇宮裡的其他人沒有區別,他若得勢,照樣是個昏君。”
孟娥沒再開口,韓孺子很驚訝,孟家兄妹如此厭惡皇宮,又為何進宮充當侍衛?
“我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昏君’。”韓孺子沒有生氣,反而很欣賞孟娥兄長的直率,“跟你們一樣,我也不喜歡皇宮,寧願跟母親住在窮街陋巷,如果能給我一個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拒絕當皇帝。”
韓孺子的話並不完全真誠,他有點喜歡當皇帝,但得是真正的皇帝,像現在這樣有名無實、時刻面臨生命危險,他的確更願意出宮當平民。
“前一刻還在學習帝王之術,這會兒就不想當皇帝了?”孟娥兄長看向妹妹,“皇宮裡的人都是這麼奸詐,你一定要時刻小心,絕不要……”
有人推門進來,孟娥兄長退到牆邊,恢復活雕像的狀態。
東海王一眼看到了几案上的糕點,大步走來,抓起一塊往嘴裡塞,“餓死我了,大家光顧著討伐齊王,把我這個正經的皇子給忘得乾乾淨淨。”
“你跟崔太傅說話了?”韓孺子問。
東海王搖搖頭,嚥下嘴裡的食物,“用不著,我與舅舅心有靈犀,使個眼色他就明白了,現在正跟太后提條件呢,想讓我舅舅冒險,可以,但是別想弄什麼‘調虎離山’之計,老虎就算離山了,山裡也是老虎的地盤。”
外間的聲音小了許多,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