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身為鳳懿宮裡的人,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憑著她這些日子的觀察,也猜到了幾分。
於是趁著夜色,她又悄悄地來到了乾明宮。
太后此時已經睡下了,聽林嬤嬤說她有事稟報,於是起身披上一件斗篷,便移步到了軟榻上。
桃夭見太后已經換上白色裡衣,知道自己打擾了,略帶歉意地說道:“實在抱歉這麼晚打擾太后,但桃夭有一事不得不馬上轉告太后。”
太后知道桃夭的性子,這麼晚出現,肯定是怕鳳懿宮的人發現,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只道了一句,“說吧。”
桃夭頷首,“前陣子,懿貴人去了御書房一趟,皇上避而不見,她就使用苦肉計逼迫皇上見了她,而後不久,皇上就開始頒佈夏人大理一家親的政令。”
這些太后都知道,因此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的神情。
桃夭繼續道:“桃夭就猜測,這項政令與她一定脫不開干係。既然她是想建立自己的勢力,那麼勢必會安排自己的人進朝。就在今日頒佈會試入榜名單不久,桃夭看見小月興沖沖地見了懿貴人,接著鳳懿宮就陷入了一片喜悅之中,桃夭想,她們安排的夏人一定是中了會元,或者是已經入了榜。”
太后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這鳳靈夜果然有一些本事。
看來李素閔的計劃,已經實行不通了。
思索了片刻,太后轉向桃夭,面帶笑意,“做得不錯,這一回你立下了功勞,哀家都記在心裡。”
桃夭聞言,立刻跪到地上,將頭貼著地面,“桃夭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能在後宮有一安身之所。可懿貴人心思縝密,眼裡也容不得沙子,倘若桃夭敗露,還請太后力保桃夭一條賤命!”
“你替哀家賣命,哀家自然會護你周全,放心吧。”太后寬慰道。
桃夭起身,道了一句“告辭”,然後跟著林嬤嬤從後門出了鳳懿宮。
太后面色一沉,“來人。”
一名宮婢從殿外走了進來,“太后。”
“讓李素閔立刻進宮來見哀家。”太后刻不容緩道。
宮婢不敢耽誤,拿著太后的腰牌,趕緊差人出了一趟皇宮。
李素閔得到密旨,迅速來到乾明宮。
太后坐在軟榻上,雙眼滿含殺氣,“這次鄉試解元是誰?”
“夏人燕西。”李素閔回道。
太后又問,“會試會元是誰?”
“夏人燕西。”李素閔毫不猶豫地回道。
太后手指一緊,“殺了他!”
李素閔雙眼一睜,“此人才華橫溢,名譽早已響遍整個大理京都,若冒然動手,恐怕皇上一定會徹查下去!”
“那又如何?”太后瞪向他,“他敢動手殺了哀家嗎?”
李素閔眉頭緊皺,“雖是不敢,但李府勢必會受到影響啊太后!”
“只要哀家不倒,李府就倒不了!”太后強勢道。
李素閔嘆了一口氣,“好吧,臣立刻遵照太后的旨意去做。”
翌日。
如同往常的風流才子一樣,燕西也被身邊的考生拉進了最大的青樓之中。
這裡鶯歌燕舞,飽讀詩書又身世坎坷的才女眾多,其中不乏流落到這裡的夏國美人。
坐在上好的廂房中,只見窗臺前的涼蓆上,一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面,琴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纖纖如玉,惹人愛憐。
對面,四五個青年才子們對飲賦詩,快意又灑脫。
“不出一月,榜單一下,我們當中就有人馬上進朝為官了,為官雖好,卻無半點自由可言,更別說再來這風花雪月之地了。”一個穿著青衣的男子,慵懶地靠在屏風,笑著感慨。
“林兄說得對,趁著還未殿試,咱們可要好好痛快痛快!”一名穿著藍色綢緞錦袍的男子舉起酒杯,對著青衣男子隔空一碰。
另一個男子看了二人一眼,目色含笑,“人家會元都沒愁,你們兩個貢士愁什麼?”
話音一落,大家紛紛看向角落裡的燕西,只見他端坐在軟墊上,平靜地飲著這裡的清茶,宛若一個局外人。
“燕西,佳人在側,你居然無動於衷,你這是要進宮為官,還是要進佛光寺為僧啊?”青衣男子打趣道。
燕西輕輕放下茶盞,抬眸看了一眼彈琵琶的美人,腦海裡忽然就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青衣男子笑了,“誒,你這是不看就不看,一看就看上了眼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