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嚴世蕃根本不安心,更不死心。”蕭墨軒微微笑著說道。
不安心,不死心,那豈不是更應該整死他,怎麼又說輕判也並無不可呢?眾人心
有些不明白。
一道道目光,一起落在了蕭墨軒身上,似乎想尋求著答案。
其實,這個答案並不算難猜,只不過,想要想到這個答案,必須對嚴世蕃的性格瞭如指掌才行。能做到這一點的,實際上只有徐階一人,他盯了嚴家二十多年,恨了徐家二十多年,對於嚴嵩和嚴世蕃的性格,早就摸了個透。而蕭墨軒,雖然也是個聰明玲瓏地人,可畢竟接觸嚴家時間不長,也不能完全摸透。不過好在,他根本不需要去猜,答案,現成的就放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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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世蕃,他不是一個安生地人,不管扔在了哪兒,都一定會折騰出事情來。”有些事情,就像是一張窗戶紙,一點就破。蕭墨軒這一句話剛說出了口,座間眾人便立刻回過了味兒來。
“那……便這樣縱了他?”倒是裕王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心裡十分的不甘心。
縱,雖然徐階和蕭墨軒,都寫下了一個縱字,其實並不完全一樣。
徐階想的是縱容嚴世蕃,而蕭墨軒固然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在他心裡,卻要比徐階多縱一個人。
大理寺。
眼下京城裡的形勢,是一天一個樣。
刑部尚書蕭天馭,都察院左都御史歐陽必進,大理寺卿萬寀,一個個各懷心事,聚到了一起。
“蕭大人,呵呵。”歐陽必進一改平日那副趾高氣揚的神情,竟是難得的先對著蕭天馭打起了招呼。
萬寀則站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
“呵呵,難得,難得。”蕭天馭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兩人,也不知是說能和他們兩位在一起審案難得,還是說歐陽必進和自己打招呼難得,或者還是有些什麼別的意思。
“這回是欽命地大案,不知蕭尚書那裡,可是有了心算?”歐陽必進試探著蕭天馭的心思。其實不用自己去揣摩,也知道今天的大堂上,必定是會有一場惡鬥。
在蕭家父子眼裡,把嚴世蕃垛成十八大塊,恐怕都不能解恨。
“呵呵,本官哪裡會有什麼心算。”蕭天馭哈哈笑了一聲,“皇上派下的指令,也跟著兩位大人走個過場罷了。”
走過場?蕭天馭地這個回答,卻是大大出乎歐陽必進和萬寀的預料,兩人有些詫異的看了蕭天馭一眼,卻見他是一臉地輕鬆,似乎並不像是在敷衍。
難道是他心知自己這邊有兩個,而他那邊只有一個,便故意示弱?歐陽必進和萬寀,絲毫不敢鬆懈。
三法司會審,其實也是個常常可以聽見的詞,凡是有判死刑的,都要經過三法司會審才能宣判。不過平日裡,也都是下面的官員直接做了,三位大佬齊聚,只怕是幾年都趕不上一回。
雖然大堂是設在大理寺,可是京中諸官,除了內閣之後,便是以六部為尊。所以,蕭天馭的案桌,卻是設在了中間。
“把犯官嚴世蕃帶上來。”等三人坐下後,蕭天馭略一正色,大聲喝出。
嚴世蕃其實早就被上了鐐銬,鎖在了側堂裡等著,一干衙役,一聽蕭天馭喝出,連忙擁了過去。
只是……大理寺的衙役奔到了嚴世蕃的面前,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好。
屈了屈身,輕輕的喚了一聲,“嚴大人,過堂了。”
“哼。”衙役們客氣,嚴世蕃卻是不客氣,冷冷的哼了一聲,才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一個衙役,就要伸手過去攙住。
“滾一邊去。”大理寺的衙役還怕著嚴世蕃,可是別忘了,嚴世蕃是被關押在東廠大牢裡的,送來受審,自然也是有東廠的番子跟著,他們可不怕嚴世蕃。
這邊衙役剛伸出了手來,那邊一個番子便掄起了胳膊,掀到了一邊。
“跪下。”等嚴世蕃走到了大堂上,番子們把手裡的鐵鏈一提,本想裝著高傲的嚴世蕃,一下子站立不穩,跪倒在地上,那副神情,卻是比自個跪下的還要來的狼狽。
“哎,莫要對嚴大人無理。”誰都沒想到,最先發話的居然也是蕭天馭。
他擺著雙手,竟是一副關切的模樣,似乎比誰都揪心,不禁讓歐陽必進和萬寀都有些傻了眼。
“來人,給嚴大人賜座。”蕭天馭隨即又對一邊的衙役們喝道。
這一下,就連押著嚴世蕃的番子們心裡也有些納悶了。難道,這位尚書大人想要耍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