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之中,眼淚鼻涕紛紛而落。
東方的地平線上,終於lou出了第一縷曙光。
這一夜,整個全寧城的人都沒能睡上一個好覺,城內外的廝殺聲,幾乎響了一夜。
當他們再次壯著膽子推門而出的時候,一個個又禁不住低下頭來。
全寧的城牆上,昨天還在迎風飄揚的蒼狼旗已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看起來甚是陌生的鑲金明字金烏旗。
漢人的馬隊,在全寧寬闊的馬道上奔來奔去。寒光閃閃的刀刃下,押解著一群群他們所熟悉的曾經的勇士。
曾經圖門居住的宮殿裡,朗得功躺在圖門曾經躺過的床榻上,似乎一邊想推拖著,臉上卻又滿是笑意。
“咱躺在這張床上,總覺得彆扭,還敢要總兵大人在一邊伺候著。”朗得功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哈哈,老朗你就別讓啦,好好歇著,咱這總兵大人也說了,這一戰你才是首功,若不是你,哪能把圖門那狼崽子堵在外頭。”線補袞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朗得功,“別說是咱李總兵,就算是蕭閣臺親自來了,怕是也要親自伺候你一回。”
“首功?”朗得功忽得沉默了下去,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又抬起袖子在眼角抹了幾下。
“這條腿,算是廢啦。”朗得功放下袖子,呵呵笑了幾聲,目光又落到了自己那條被裹得嚴緊的左腿上,“怕是以後,就真成廢人啦。”
“老朗,你還怕咱大明朝養不起你一個閒人不成。”李成梁也呵呵笑著湊了過來。
“總兵大人已經造了功冊,差人送到京城,你是首功。”線補袞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道,“張大海他們……也在冊中,功冊直接送到兵部衙門,若是你對蕭大人放得下心來……”
“到了蕭大人那裡,我且還有啥放不下心的。”朗得功長嘆一聲,“這般一來,咱也算是對走了的兄弟們有個交代了。”
“只是咱朗得功日後成了廢人一個,想壯烈,也沒得地去壯烈了。”
“你放下心來。”李成梁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老天爺留著你一條命在,就是要你親眼看著咱大明威加四海,該殺的賊寇,咱兄弟一個不少的幫你料理著。咱來之前,蕭大人就說了,若是有再上不得陣的,自有安排。”
“咱陣前流血,不也是為了咱大明朝,咱漢人都能過上好日子。想幹些好事,未必非要上陣殺敵不可。”
“總兵大人可說錯了,你可不是漢人。”線補袞笑著對李成梁打趣。
“只不過是一個名頭罷了。”李成梁絲毫不以為意,“興許日後,咱們都自稱明人也未可知。”
“都能過上好日子。”躺在床上的郎得功喃喃自語著,“話是簡單,話不簡單吶。”
大明隆慶四年三月十八,明軍奪韃靼左翼王庭全寧。五日後,六萬明軍出關,喀爾喀部頭人,那難吉依率眾歸順,韃靼左翼所屬諸部應風而降。
明庭下旨,遷韃靼左翼諸部,共六千戶入關。同時向全國頒佈墾荒令,願出關耕作,放牧者,賜白銀十兩,耕牛一頭,農具若干,足十年者,所作土地或草場歸其所有。
第九卷
第一章 二王入京
隆慶四年,三月二十。歸化。
一彪輕騎,裹著滿身的風塵,朝著歸化城東門疾馳而入。馬上的金鈴一路“叮叮”作響,門邊的守衛和路邊的行人紛紛向兩邊閃過躲避。
當今的歸化,已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除了在關內緊要的當口,比如京城和大同這樣的重鎮布有眼線。對於韃靼人更為倚重的草原,除了潛伏在各大部族裡的眼線外,歸化城的遊騎斥候,也是常常四處出沒。
韃靼人雖是沒有實力去學著大明建起一個遍佈各地的郵驛系統,可是若遇見有金鈴傳音入城的情形,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這時候別說是稍有阻攔,就算是躲得慢了點,馬上的鞭子抽下來,挨著了也沒處申冤去。
“父王。”黃臺吉手裡拿著一份急報,直入王庭,卻見俺答不動聲色的端坐在大殿內,連忙放慢了腳步,走到俺答聲邊,又輕聲喚了聲“父王”。
“父王,全寧果然丟了。”黃臺吉單膝半跪在地上說道,“我們放在薊州的探子回報。戚繼光已經在集結大軍,準備出關。”
“圖門呢?”俺答雖是在儘量保持著冷靜,肩膀卻不禁微微一震。
“已由明國遼東副總兵李成梁押解,打算送到北京,聽說走得是居庸關的路。”黃臺吉答道。
“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