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師傅,他怎麼不在前廳那坐著,卻跑我房裡來了。蕭墨軒聽見蕭四的稟報,立刻站起身來,向著門口望去。
“哈哈,子謙恭喜了。”房門邊,高拱隻身一人,不帶任何隨從,獨然走了進來。
“高師傅。”蕭墨軒上前一作揖。
“還沒換喜服呢?”高拱上下打量了下蕭墨軒,呵呵笑道。
“離吉時還有段時候。”蕭墨軒把高拱引到房內,又讓蕭四奉上茶來。
“有些事兒,可是知道了?”高拱並不急著用茶,而是不緊不慢的對蕭墨軒問道。
“高師傅說的,可是江南的事兒?”蕭墨軒立刻便明白了高拱的意思。
“不錯。”高拱笑著點了點頭,“經略江南,雖是比不得在京城裡舒坦,可若是做好了,今日封疆,來日便就是入閣了。”
“還得靠著高師傅栽培。”蕭墨軒在高拱面前,倒也不甚掩飾。
“呵呵,我高拱向來不會看走眼。”蕭墨軒的態度,顯然讓高拱十分滿意,“子謙你是我的學生,我不栽培你,且又該去栽培誰?”
“今個是你大喜的日子,本來不該和你耗時間說這些。可興許這幾日便會有聖旨下來,如果來的快,興許我也找不到機會和你私下說些話。”沒等蕭墨軒開口,高拱又緊跟著說道,“這回去江南,可都計較好了?”
“東南有譚大人,戚將軍等人。新任的應天巡撫又是張師傅,學生去了以後,只需和幾位大人互相商量著便是好了。”蕭墨軒說的不錯,大明朝以後幾十年的中堅,可都集中到東南一塊去了。有這麼一幫子人在,東南治理不好就是笑話了。
“你那南洋海貿的事兒,還得多計較計較。”高拱先是點了點頭,又緊跟著叮囑。
“學生這幾日也正想著這事兒。”蕭墨軒拱手回道。
“南洋海貿,是你向皇上提地。”高拱回頭望了下四周,見沒有閒人才繼續說道。“你須知,只要給國庫添了銀子,十萬也是添,百萬也是添。”
十萬?百萬?蕭墨軒心裡動一下,心知高拱這話定是沒有說完。
“只要是添了銀子,能補些虧空,便就是功。”高拱的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高昂,“這到底添多少,你可得自己拿捏著點。”
“這……?”蕭墨軒也算得是玲瓏的人了。可高拱這一席話,愣是沒聽明白。
“為師信得子謙你的能力。”高拱說著說著。又隱隱的扯到了和蕭墨軒的師徒關係上面去,“可子謙你須得知道,有些事兒……嘿嘿,有時候還是得再留著一手。”
“高師傅……”蕭墨軒有些不解的看著高拱。
“唉……子謙你雖然聰明,可畢竟年輕。”高拱微微搖了下腦袋,繼續說道。
“我大明朝廷裡面,雖然是皇上在頂上,可皇上的目光,除了玄修之外,大半便是盯著國庫裡邊。”
“經略一職。位高權重,稍有不慎,甚至會損傷國之根本。這回從皇上到內閣,卻應得如此爽快。難道你竟是不明白?”高拱的手指,對著蕭墨軒輕點著。
“學生……明白。”蕭墨軒遲疑著點了點頭。他自個便是戶部侍郎,高拱所說的。他又如何會不明白。
朝廷裡面連年虧空,需要銀子去填,若是填不了,便要出事兒。
“明白就好。”高拱也是緩緩點了點頭,“故而你此去江南,哪怕你多解十萬兩白銀進京,便也是功。日後若有什麼事兒,也怪不到你地身上。若是能多出來,自然也是好事兒。”
“可那樣,只怕頭功未必是你蕭子謙的。”高拱說完,神秘的一笑。
“高師傅的意思是……”蕭墨軒心頭一震,“內閣裡頭……”
“朝廷虧空,誰都得擔些擔子,也不能全落到子謙你的頭上不是?”高拱聽見蕭墨軒的話,卻是有些欣慰的笑了一聲,“不管是誰,也不能過得太舒坦。”
高拱……蕭墨軒的手指尖,微微的顫抖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說這寓言的人,卻常常忘了在黃雀地身後還有一把彈弓。
一直都以為,歷史上的高拱只不過是倚靠了隆慶帝地信任才爬到了首輔的位置上。這段時間以來,就連自己和爹爹都以為,高拱雖有才幹,卻是性子太急,若
計,怕是遠不及徐階。
可眼下看來,似乎自己和爹爹全都錯了。高拱的眼裡,從來就只有那個天下最大的官。而且,他似乎並不想等很長時間。
自己這回南下,不管是整頓賦稅,吏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