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頓,皆是嘲諷與奚落,可偏生蘇子衿說起來,頭頭是道,好似極有道理一般,再加上她神色溫軟,容顏極豔,竟是絲毫不顯刻薄之意。
孟瑤聞言,手中捏著的酒杯不由一頓,只仔細看去,她的臉色依舊極為平靜,便是一個皺眉的動作,也不曾有。
這時候,就聽一旁的心蕊行禮道:“世子妃說的不錯,奴婢這般言詞,委實有些失了尊卑,只是,這位姑娘無官無爵,便是皇親國戚……也全然不是。倒也不是奴婢瞧不起這姑娘,只是這姑娘如此貶低我家丞相,奴婢一時心急,才會如此無狀,還望世子妃見諒。”
心蕊所說的,大抵便是在強調尊卑之意了,在東籬,尊卑貴賤劃分的極為明顯,但凡卑賤之人辱罵主子的,作為婢女小廝,也是可以出來斥責。只是,瞧著心蕊如此,司言背後的落風倒是有些詫異。
這婢女,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昨兒個還一副無腦囂張的模樣,怎的今天便徑直換了一副面孔,如此巧辯之人,哪裡還是昨日他們見到的那個?
落風兀自不解,司言卻是一副完全不認得的模樣,誠然昨日卻是有這麼一個小風波,但他並未放在心上,故而今日再見此主僕幾人,他依舊絲毫記不得。
這一頭,那心蕊方說完,喜樂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眾人也不知她笑什麼,只是那般張狂的模樣,看的心蕊眉頭一皺,心下更是生了幾分不滿。
只是這時,卻是見南洛忽然起身,他挑眉看了眼孟瑤,臉色瞧著倒是極為不好:“真是有意思了,我說孟瑤,你這婢女的意思,就是本太子的人地位低賤了,她說得了?”
南洛的語氣,可謂的極壞的,素來見慣了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如今再一看如此陰鷙的表情,徑直便唬得孟瑤眉心一跳。
各國皆是知道,太子南洛乃疆南國皇帝最寵愛的兒子,若是惹惱了這活祖宗,指不定做出什麼事情來,而同樣的,若是敢動南洛一下,那疆南的瘋皇帝,鐵定要舉國攻打過來……
心下有了這番計較,孟瑤倒也不去追究南洛徑直喊她全名的囂張,只溫婉一笑,大氣道:“太子誤會了,這婢女口不擇言,還望太子莫要太當真。”
說著,孟瑤看了眼身側的心蕊,眼底有冷色一閃而過。
心蕊見此,自是心中明白,就見她咬了咬唇,便立即跪下身子,匍匐道:“太子殿下饒命,奴婢有口無心,護主心切,還望太子殿下開恩!”
心蕊如此的舉動,其實已是認錯到底的意思了,基本上大人物,皆是不屑與之計較,未免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輪到南洛這裡,卻是冷哼一聲,挑眼道:“你得罪的可不是本太子,是本太子的朋友。”
這意思,便是讓心蕊同喜樂道歉了。
眾人不知喜樂身份,可聽著南洛以朋友稱之,心下倒是明白,這婢女有眼無珠,但凡能夠與一國太子結交為友的,哪個是好得罪的?
唯有墨白,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南洛,心下倒是驚奇與南洛對喜樂的維護……不過,對於南洛沒有洩露他們墨家的身份這件事,墨白心中還是頗為受用的。
那一頭,蘇子衿卻是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喜樂,見喜樂依舊噘著嘴,也看不出開心還是生氣,心下忽然便生出了一個主意來。
“心蕊。”不待心蕊作出反應,孟瑤已然率先喊了一聲,語氣之中,倒是有警告的意味露出。
可這般警告,儼然還存著另外一個意思……她想保住心蕊這個婢女!
瞧著孟瑤的反應,司言心下更是對蘇子衿方才露出的那個神色瞭然於胸,只是,他依舊不動聲色,便這般清冷冷的瞧著局勢發展。
心蕊聽著孟瑤的聲音,匍匐對著地面的那張臉上,有不願之色劃過,只是一想起素日裡孟瑤對她的教導,尤其是在這等子大場合上的偽裝表現……她便咬了咬牙,在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心蕊已然挪動身子,朝著喜樂的方向,跪了下去。
磕了個響頭,就聽心蕊道:“姑娘饒命,奴婢有眼無珠,得罪之處,還望姑娘開恩,放過奴婢一次。”
說這話的時候,心蕊的嗓音略顯顫抖,可蘇子衿卻知道,不是恐懼,而是不甘、憤怒!
喜樂倒是也不想如何,她這小姑娘天性耿直也不記仇,見蕊如此,心下便打算罷休一次,只是,她尚且還未表態的時候,就見蘇子衿笑吟吟的看向心蕊,輕聲道:“喜樂姑娘可是極大度的一個人,素日裡她喜好飲酒,也算是如江湖中人一般爽朗,你不必害怕,她定是不會要你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