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錦忽然捂住嘴,視線落在素梅身後。
素梅回頭一看,顧行之還真的出現了,且還鐵青著臉,臉色比鍋底還要黑。
小錦吐吐舌頭,找個藉口就跑了,臨走時深深看了素梅一眼,那眼神帶著幾分哀求,意思是:姐姐,別忘了替我說情。
素梅轉過身,見顧行之一臉鬱色,“行之,怎麼了?”
顧行之緊抿著嘴唇不說話,素梅猜到,八成是和櫻荔有關。
雖然顧行之不愛聽,可是素梅還是忍不住開口,“行之,你打算拿櫻荔姑娘怎麼辦?”
“不知道。”顧行之心裡很亂,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拿櫻荔怎麼辦。
他知道櫻荔可能會拒絕他,可是他也想不到櫻荔會拒絕的那麼直白,那麼毫不猶豫,那麼不給他留情面。
這麼多年來,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穩妥,他將接下來人生的每一步都安排的滴水不漏,他有耐心、也有自信、按照他的規劃,他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在這之中,偏偏出現了一個異類,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不是個衝動的人,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絕不會做,可是他就那麼頭腦一熱、那麼不計後果的把櫻荔給偷了出來。
而這還沒完:
對於皇宮的人來說,櫻荔已經是一具焦黑的屍體,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至少在京城、至少是這兩年內、她都不能再露面。
她不能露面,那她應該要去哪裡?
此為其一。
眼下,他能為她找到兩個去處,第一個便是安排人將她送到西北邊城一帶,早年槐奴曾經是西北的行商,他可以動用槐奴的人際關係讓櫻荔在邊城落腳,可那樣的話,他就不能陪在櫻荔身邊,畢竟自己如今是內閣首輔,怎能擅自離京一去不歸?
第二個辦法便是叫櫻荔一直藏在京城,躲在他這個不為人知的宅子的密室裡,這裡很安全,東廠的人就算想盯著他,也不會找到這裡,可是這樣的話,櫻荔和被關押的犯人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第一個問題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二個問題:
櫻荔根本不願意跟著他。
“行之,你不能一直關著櫻荔姑娘,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我知道。”顧行之揉著太陽穴,頭疼的要爆炸。
“行之,櫻荔姑娘是塊燙手山芋,你把她帶出宮已經是犯了糊塗。”素梅苦口婆心的勸,“你想過後果沒有?這件事一旦敗露,不論是皇上還是薛無常都不會放過你,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現在正在親手摧毀你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你知道不知道?”
“那我該如何?把櫻荔送回宮?”顧行之知道素梅是為他好,可是他心裡焦躁,語氣難免有些不耐煩。
而這語氣明顯傷到了素梅,她和顧行之相識多年,顧行之對她再冷淡,都不會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
“行之。”素梅不敢問,她怕聽到讓她失望的答案,可是在她害怕的時候,有些話已經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顧行之沉默了半晌,素梅已經知道了答案。
素梅慢慢扶著椅子坐下來,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你喜歡她,可是你能娶她麼?行之,她已經是皇上的女人……”
“我不介意。”顧行之打斷素梅的話,“她在我心裡永遠冰清玉潔。”
素梅萬萬沒想到顧行之會這麼堅定,她陡然站起來,走到顧行之面前,質問道,“行之,季家是書香世家,最重清白,你娶一個這麼不清不白的女人回來,你對得起死去的季伯父麼?”
她的質問聲聲泣血,“哦,對了,我忘了,你如今叫顧行之,你早就忘了自己姓季了吧?”
你早就忘了自己姓季了吧?
這句話如同一柄鋒利的尖刀,直挺挺的插入顧行之的心臟,他攥緊拳頭,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素梅指著密室的那扇門,字字含淚道,“曾經下令毀了季家村、將季伯父、季伯母剝皮萱草晾在午門外的人,可是你喜歡的那個女人的義父呢,你要讓枉死的季伯父和薛無常結為親家麼?”
“你別再說了……”
“顧行之?季遊?我到底該叫你什麼?”
“你別再說了!”顧行之吼道。
素梅臉上都是淚,臨走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顧行之,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對不起。”素梅用嘴型說,“對不起。”
密室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