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故里,顧將軍視生死如來去,其胸懷之豁達,當真令人好生佩服,將軍說‘我在那裡……’,妾以為承接前兩件事情,這句話就是說無論顧將軍是生是死,是來是去,他都會期待著夫君能夠成就一番大業,若將來真有功成之日,他就算在天國,也必會為夫君高興的。”
王財呆呆的聽完,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沉默了半響,兩眼慢慢流出淚來,許久才聽他輕輕的說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到底是不會怪我的……”一段時間來始終被痛苦與自責所包圍的王財頭一次認真的回想顧詩死前所說的那幾句話,他心裡非常清楚,顧詩雖然死了,但是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他的一切都將在自己的生命中延續下去,回想自己一天天膨脹的獨裁心思,王財暗想如果是顧詩,他會這麼做嗎?
傅善祥把定漠放到傍邊的搖籃裡輕輕的搖了起來,眼睛卻始終關切的看著閉目不語的王財,知道他此時正在思考,便不忍去打擾他,拿起筷子給小語萱夾了一筷子菜,微笑著說道:“慢點吃,喝點湯啊。”
到是周秀英看王財呆坐著半天不說話心中莫名,於是在定溯的小屁股上輕輕的擰了一下,立刻清脆的哭聲響了起來,王財一愣,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正在周秀英懷裡大哭的定溯微微一笑道:“哭的到是響,中氣足,跟他老子像!”
傅善祥撲哧一笑,看來王財應當是解開了心中的那個疙瘩,於是起身給王財和周秀英各夾了一筷子菜,端起酒杯勸道:“夫君勞師在外,妾與周妹妹不能隨駕侍候,今日以茶代酒,祝我夫君再建奇功!”
周秀英趕緊騰出右手端起杯子道:“傅姐姐說的是,願我王郎早奏凱歌!”
王財滿意的看著這兩位夫人,舉起酒杯道:“兩位賢妻心意我領了,只是這杯酒……”說著王財頓了一下道,“我們一起來祭拜我的好友顧詩吧!”說著王財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閉目禱告了幾句,輕輕的將杯中的酒灑在了腳下。周秀英和傅善祥也和他一樣,肅然的遙祭了這位從未見過面的顧將軍!
“夫君,妾方才聽夫君說顧將軍在北京尚有妻室,不知道夫君可曾安排了?”傅善祥問道。
“哎呀!”王財一拍腦袋,“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多謝夫人提醒!”說著朝帳外大聲喊道,“去把南宮保請來見我!”
門外牌刀手應了一聲,領命而去,王財讚許的看了看傅善祥,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周秀英道:“夫君,如今你也有兒子了,也該早奏天王,把幼輔王的名份定下來了,古人不是說定太子以固國本嗎?這事可不能再拖了。”
王財心中一凜,看了周秀英一眼沒有說話,旁邊的傅善祥趕緊介面道:“妹妹說的是,夫君,定溯為輔王長子,正該繼承夫君大略雄材,剛好天王也在濟寧,不如早點把名份定了,也省得軍民心中不安……”
“不安?他們心中不安什麼?”王財不客氣的說道,“本王的家事外人聒噪什麼?如今天下未定,將士們都在浴血奮戰,我又不是皇帝,定什麼太子,固什麼國本?”
傅善祥看了一眼周秀英,彎腰把定漠從搖籃中抱了起來,輕輕的哄了起來,周秀英聽到王財這麼說,也不敢強辯,只好改口道:“定溯年歲還小,這事原是不急的,妾也無非是想請夫君別一心都在國務軍事上,也得關心妻兒呀,定溯、定漠都滿月了,可還沒見過爹爹的面呢。”說著起身走到王財身邊,把定溯交到王財懷裡,“夫君你看,定溯長得多像你啊!”
王財看著懷裡的兒子,愛子之情頓生,當下口氣鬆了鬆道:“你說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畢竟是自己兒子,老子在外面打天下說到底不都還是為了他們兩個?定溯、定漠將來必定要為國建功的,我外事繁多,這教育的事情就要勞煩兩位愛妻了,過得一段時日我再為他倆尋個名師,這個……這個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我不迷信老子英雄兒好漢,將來還要看他們自己了!”說著王財又回頭看了看眯著眼睛有點睏意的小語萱道,“丫頭也得去讀書,六、七歲了還不會寫字,這不行,善祥,你先教教她,小姑娘蠻可憐的,雖不是我親生,但我希望兩位要把她當成親生的一樣照顧,女兒貼心啊!”
雖然周秀英不再說什麼,但是王財卻突然隱隱有些擔憂了,這兩個兒子才剛剛生出來,做孃的就開始盤算著小小的幼輔王之位,這將來等兒子長大了,歷史上出了名血腥的奪嫡之爭,宮帷之變會不會發生在自己家裡?想到這裡王財又看了一眼周秀英、傅善祥,兩人都是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唉,看來這母愛有時候也很可怕啊。
“殿下,學生南宮保奉詔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