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學生在英吉列這三年裡,無日不覺西洋發展之日新越異,火車、工廠、輪船、電報……記得方鴻冽老師說洋人的東西都是奇技淫巧,根本沒有辦法和我中華文化相比,可如今學生以為,西洋文化才是真正的博大精深,三年光陰,學生也只是學了個皮毛而已。”一位叫張廷方的學生嘆息道。
“張兄的話,在下有些不敢苟同了。殿下,在學生看來,中華文化與西方文化應該是各有所長,西人重在實用,而我中華重在操守,兩者斷不能一概而論,依學生看來,兩者相輔相陳才是上策。學生在法蘭西學習機械製造,若論其精巧,學生以為未必見得有多少高人之處,但是西人將這些精巧之術用於工、商生產,而國人卻用之於浮華享樂,我中華若不擯棄上國觀念,趕緊放眼於四海,則將來差距必越來越大!”另一個叫閻公復的學生漲紅了臉,看來出他還有些緊張。
兩個人一開頭,很快眾人就加入了議論,有的說應當大力發展實業,有的說應當以工業救國,一時間爭論不休,而王財就是笑嘻嘻的坐在他那把太師椅上,靜靜的聽他們爭來爭去,時不時的插上一兩句,看得出來,這些年青人確實心懷救國之志,在國外學了不少真本事,心中頗為欣慰。
“殿下,學生認為中國富強之關鍵不僅僅在於學習西方的先進技術,”始終默不作聲的坐在角落裡的鄭皆冰突說了一句,“學生以為,中國之所以落後於西方,根本在於制度上,只有徹底打破封建制度的束縛,才能真正推進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發展。”
他這一句話馬上讓屋子裡安靜了下來,人人都不安的看著王財,他們在西方待了這麼多年,可以說或多或少都對西方的議會民主制度印象深刻,對比中國的封建皇權統治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反感,就像一個好不容易跳出井底的青蛙,被廣闊的世界所征服後,立刻就否定了井底的一切。對於他們這種心態,王財其實早就預料,並且可以說這也是當初派他們出國留學時所期望得到的,但是如今的大權在握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將來到底走哪條路。
“把封建制度與發展經濟對立起來,我認為這是不妥當的,”王財眯著眼睛想了一下,“我認為封建制度與資本主義制度根本的差別在於對於土地的態度,你所說的封建制度強調的是統治者對土地的所有權,並將農民牢牢的控制在土地上,而資本主義卻恰恰相反,他們所需要的是自由的工人來實現商品交換與商品生產為核心的商品經濟,為了能夠將束縛在土地上的農民轉變成自由工人,新興的資產階級就必需打破封建制度對土地的控制,不知道我這樣說你可以理解嗎?”
屋子裡的年青人都聽得很仔細,鄭皆冰更是生怕漏了一個字,他根本沒有想到王財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來,在他看來,中國的封建官僚,無論是清廷的督撫還是太平天國的王候,都是鼠目寸光,毫無遠見的,突然從王財嘴裡聽到這些,確實是措手不及。
看到這些人聽的認真,王財忍不住心下得意,看來“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的理論還真能借來胡說一通,當下琢磨了一會接著道:“所以不應該把封建制度與發展資本主義工商業對立起來,兩者並不是完全不可調和的。比如英國的圈地運動,我想你留學英國,這件事情應當是比較清楚的吧?對,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由於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發展需要大量的自由工人,圈地運動迫使大批農民離開了土地,可以說這是強制性的實現在了資本主義工商業對自由工人的需求,在我看來,如果能夠透過政策調整,鼓勵一部分農民轉向工、商業,那就可以避免兩者的對立。”
“殿下,但是如果政策的制訂者是封建土地所有者,那所制訂的政策如何能夠保證這些政策是有利於資本主義工商業的呢?就比如中國曆來就輕視商業,士、農、工、商,這商就被排在了最後的,”鄭皆冰略一沉思,馬上反駁道。
“你問得很好,為什麼中國曆來重農輕商,這與生產力有關係。什麼是生產力?嗯,簡單的說就是生產能力,”王財已經完全開始天馬行空的胡說了,“你們知道過去這一畝地能產多少糧食嗎?我想你們可能都不知道,戰國初年,魏國的李悝曾有個統計,當時一畝地能產粟一石半,要是遇上天災,那往往就只有七鬥、五斗甚至三鬥,到了漢朝時,最好的年景也不過才五石,時至今日,因為連年天災,一畝地往往只有8鬥粟、5鬥麥,這麼點糧食哪夠人吃呢?如果此時還鼓勵農民去經商的話,那豈不是要餓孚遍野了?因此任何朝代的統治者都會把耕種放在首位,讓老百姓吃飽才是需要優先考慮的,重農輕商也正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