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外還有一件事情,”白逸生從懷裡拿出一卷白紙遞給王財,“這是監察衙門半年來查處的犯官名單,請殿下鉤決之後,我們便可移交刑宣司按律處治了。”
王財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這火就不打一處來,名單上面七、八十個人名,不是鄉官就是防軍軍官,半數以上都是因為貪腐被監察衙門查處的,難道剛打了半個中國,這些人就開始官僚了嗎?這貪汙腐化真的是國人的劣根性嗎?
“這上面你都查確實了嗎?”王財晃著手裡的名單,沉著臉問道。
“都查實了,”白逸生欠了欠身,“所有卷宗都在監察衙門備案,不會有錯的。”
“放屁!”王財大怒,抬手狠狠的把名單扔在地上道,“這才多長時間?照你這麼查法,我天朝官吏豈不盡是墨吏鉅貪?”
白逸生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猛的從椅子上坐起,緩步走到屋子中間,“撲嗵”一聲跪倒在地,昂著頭道:“卑職按《太平刑律》辦差,行事光明磊落,當年殿下授卑職監察之責,令卑職掃盡天下貪官,以盡臣責,此言猶在耳邊,天朝所以中興,乃是輔王向來以廉治下,今日卑職所奏之人均是各地貪髒枉法之巨者,此等害群之馬若不除之,則天朝何以立國?百姓何以仰感天恩?請殿下明辯之!”
“明辯?明辯什麼?江西才平定多久?你也抓出來十幾個官吏,這些人就這麼沒有腦子撞到你槍口上了?那個陳思濤我知道,當年在桐鄉做鄉官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清官,怎麼跑到你手上就成了墨吏了?”
“殿下,陳思濤在桐鄉任職時,每日米不過三兩,菜不過青菜、豆腐,累月不見油腥,卑職也深感佩服,但是自調任貴溪後,與當地豪張勾結,侵佔良田數十傾,收銀近萬兩,此人已非當年之陳思濤,實乃我天朝之駐蟲!”白逸生仍然不肯讓步。
“好,你且說說,你們查了這麼多人,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桔在江南為桔,而至於江北則為枳?在蘇南是清官,跑到江西就成了墨吏了?”王財冷笑一聲,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冷冷的看著下面跪著的白逸生。
滿屋子的人都在為這個死硬的監察衙門丞相捏了把汗,只有王輳г酥�牢�裁賜醪蘋岫哉飧鍪慮槿鞝嗣舾校�狽ピ詡矗���枰�桓鑫榷ǖ暮蠓劍�聳本退闋サ秸廡┕倮簦�醪埔膊荒苊叭恢嗡�塹淖錚�踔粱共壞貌話哺��牽�康鬧揮幸桓觶�歡ㄒ��狽フ�∫桓鑫榷ǖ暮蠓劍�善��飧靄滓萆�纖覽恚�弊耪餉炊噯嗣嫣�隼匆�榘焯骯伲�饈亂�譴�順鋈ィ�堤�教旃�嶄照季蒞氡誚�劍�ü啥薊姑揮兇�染褪潛櫚嗇�嫋耍�腔谷綰尉廴誦謀狽ィ懇虼瞬嘔崛鞝搜俠�難黨獍滓萆��墒欽飧齟掏凡恢��耍��爬砈司筒蝗萌恕�
“殿下,這與鄉官制度有關係,”白逸生昂著頭,寸步不讓的說道,“正是不受監管的權力才導致瞭如此大面積的吏治**。”
王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原想斥責他幾句,服個軟麼就算了,誰知道白逸生不但不讓步,還開始攻擊鄉官制度了,當下反而笑出聲來:“好,好,你說來我聽聽!”
“殿下,卑職在蘇南時也曾認為鄉官乃是以民治民的好辦法,但是隨著天朝大軍在各地的迅速推進,原來的良方此時已治不了惡疾。”白逸生臉色蒼白的繼續說道,“蘇南方圓不過數百哩,資訊朝發夕至,且大人與清妖在蘇南攻戰日久,豪強富戶非死即逃,因此社會清平,但贛、閩、粵三省則不同,我天朝大軍所向披靡,追亡逐北,大軍所到之處應聲而降者甚眾,各地舊地主、舊軍官和地方豪強透過控制鄉官選舉而登上了鄉官的位置,這些人掌握權力之後不但繼續魚肉鄉里,還對天朝政府推行的各項政策陽奉陰違,消極抵制,更有甚者買通當地防軍,儼然就成了地方一霸,更何況這三省原本就是會黨活躍的地區,半年下來,竟然是山頭林立,連太平軍的傳令聖兵也敢劫殺,這難道不是因為鄉官制度自身缺乏監督所至嗎?因此卑職奏請殿下令政務衙門重新謀劃良策,以利百姓,以利北伐。”說完白逸生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道,“卑職衝撞殿下,請殿下治卑職不恭之罪!”
王財自然知道白逸生說的都是實話,哪裡捨得治他的罪?在他看來先進於這個時代的鄉官選舉制度在中國的封建土壤中會變形的如此嚴重,也許正如白逸生所說的,現在的鄉官制度雖然保證了普通老百姓有機會選舉地方官,但是限於各方面因素,這些選出來的鄉官大部分是沒什麼文化的,那些舊勢力強大地方選來選去甚至還是舊官府衙門原班人馬,這樣的地方官怎麼可能保護老百姓利益?怎麼可能全力支援太平天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