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的官軍,又看了看慨然赴死的“匪軍”,心中湧起了異樣的感覺,竟然有了一種放他們走的想法,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陳宗勝把抱著周勝坤的幾個牌刀手向西平門一推,大吼一聲帶領殘存計程車兵撲向堵在門口的清兵,決心赴死的戰士們很快就把西平門口的清兵劈開一條路,陳宗勝眼看著周勝坤平安出城,這才放下一顆心,接下來他已別無所念了,守城的五千太平軍都是他的部下,如今他們全都死了,自己如何能夠獨自苟活?他伸手扯掉袍衣,和自己計程車兵們發出了最後一聲吶喊“天國萬歲!”頭也不回的奔向了生命的終點……廬州陷落了!
廬州城的丟失五千守軍全軍覆沒的訊息傳來,讓天京一片震動,這座天京北面的門戶失守一下子使天朝國都洞開,原想下令增兵三河、舒城、廬江,相互依託,沒料到命令還沒下達,舒城又被提督秦定三攻破了,福濟的大軍一路打到全椒才停住腳步,如此一來,皖中清兵很快就可以打到巢縣、和州,進而威脅天京了,而天京北面最後一道門戶天浦(今江浦)也倍感壓力。身負重傷的周勝坤竟然沒死,撤到三河後傷勢還慢慢的好起來了,他痛感廬州之敗,忍著傷痛上書東王楊秀清,憤怒的指責北王見死不救,坐視廬州失陷。這份奏摺又正好讓楊秀清抓到了把柄,嚴令韋昌輝迴天京解釋此事,韋昌輝當然不肯回來,這種時候迴天京誰知道楊秀清會不會六親不認,乘機削了他的兵權?因此只好藉口軍務緊急,就是不回來,不過為了平息壓力,他還親自領兵往全椒打了一陣,做做樣子又撤回了和州。
王財對於韋昌輝的作法有點莫名其妙,說他保留實力吧,那和州、巢縣也多大點地方?說他畏敵不前吧,又不像是他的為人。倒是總參謀部提出了一個新的看法,他們認為韋昌輝大踏步的後退防線,是為了讓江蘇更顯得突出,如果九江、安慶、揚州不破的話,清兵是不會單單從皖中直接打天京的,因此韋昌輝是想把清兵引到江蘇或者湖北去,而比較下來,半個身子都在清軍防線內的江蘇無疑更容易引起清廷的注意,特別是僧格林沁在蘇北打了敗仗之後,清廷急於在山東建立新的防線,幾乎可以肯定接下來福濟將停止在安徽的動作,而把兵力轉移到蘇中。如果真的是像總參所說的,那麼傅善祥所說的新五軍之敗是韋昌輝幹得就非常有可能了,可是他處心積慮要的削弱王財的勢力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個富農出身的北王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一個月前讓韓寒彰派人去調查新五軍的事情,查來查去也沒有個頭緒,不過王財管不了這麼多,誰要是搶他的地盤,說不得那就得動手敲打兩下。
於是王財一面上奏給天京,詳細說明了這些安徽之敗的原因,甚至直接點了北王的名字,最後還說請求天京下令,調派蘇、浙新軍進擊安徽!同一時刻翼王也上奏,痛陳廬州府之重要,強調失去安徽的各種弊處,支援調新軍入皖。在這個問題上楊秀清仍是猶豫不決,一方面他不願意韋昌輝在安徽坐大,另一方面他也不願看到王財的手越伸越遠,思慮再三,還是拒絕了兩個人的要求,任是嚴令韋昌輝限期破敵。王財已經受夠了楊秀清這種想吃魚又怕腥的心態,下令給馮天和王冠三相機奪了鳳陽,一定要把清兵拖在皖中,絕不能讓他們殺到江蘇來。
花錢如流水的江**師終於成軍了,旗艦毫無疑問是美國人送來的那艘火輪兵艦“鎮遠”,其他的就全部都是木殼炮艦了,華衡芳擔心王財會責怪他弄了一年也沒弄出條火輪船來,因此一見到來參加成軍禮的輔國候就急著帶他去江陰碼頭看看了,這裡正停著一艘木殼炮艦,華衡芳指著他對王財說:“大人,這就是我們弄的火輪炮艦,只等蒸汽機從蘇州運到就要安裝了。”
王財也不說話,船上船下的轉了幾圈,總覺得和自己當年作的模型船不一樣,想來這個年代的火輪兵艦可能都是這個結構,也就不說什麼了,倒是船上放的炮讓他很有興趣:“這些炮是哪裡來的?”
華衡芳看了一眼馬上笑著說:“大人,這是蘇州工業園炮廠新造的水師炮,我們所有的船都裝的是這種炮。”
王財笑了笑,一個月前聽徐壽說蘇州工業園已經開始運做了,一直都沒有時間去看,現在看這個炮就知道這些“制器之器”沒有白花銀子,光是鑄炮的鐵就比從前用的鑄鐵強多了,摸上去光滑有質感,不似原來到處都是蜂窩,“這艘船造好了你得通知我,我無論多忙都會來坐一坐,要是成功了,這就是我們中國人自己造的第一條火輪船!”
華衡芳也很激動,不斷的點頭,同時陪著王財一起回到臨時搭的觀禮臺,觀禮臺外的江陰段江面上停著三十多支大大小小的炮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