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的御膳房所供之飯食,一桌十幾湯菜,放眼望去,好些都是劉仙鶴他自己都沒見過之食物。
“這是今日送來的份例?”劉仙鶴訝異。
“正是。他們替我打點得倒是很不錯。”
這個“他們”說的可不是劉仙鶴,劉仙鶴即便偷偷打點了御膳房,也送不上來這些見都沒見過的食物啊。
只見趙頑頑將蛤蜊從殼子裡夾出來,輕啟唇放入舌上,仍皺皺眉,“倒和以往味道不同了。”
劉仙鶴道,“御廚都不知換了多少人了。”
“曹白先呢?他是給我們蕊珠閣做飯的。”
“他?帝姬記性真是不好了,漢王喝粥薨逝後,他就被拉出去砍了啊。”
趙頑頑的心從天上跌到谷底。
她方才吃蛤蜊時,突然間腦袋裡蹦出來的這個親切的人名,本令她覺得十分溫暖,現在卻讓她覺得心上冷冰了。
“曹白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弟弟不能吃豆乳呢,他都給蕊珠閣做了多久的飯了……”
劉仙鶴嘆道,“那要是有人逼著他,比如用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逼著他,你說他做還是不做……”
“哦?”趙頑頑忽然抬頭,“那劉勾當可得照顧好一家老小啊。”
劉仙鶴嚇得一哆嗦,看她笑眯眯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家族人已經被盯上了?他更膽小伏首了。
趙頑頑吃完了,用帕子擦擦嘴,“徐侍宸一般都是早上什麼時間入宮?”
劉仙鶴知道她要問,這兩天他已經打聽清了,一想到家人也不敢不說實話,“早上五更就來了,待著到晚上才走。”
“嗯,明早他入宮門時,你來找我。”
第二日早上劉仙鶴打聽到他入了宮門,就過來見趙頑頑,趙頑頑從懷裡遞出來一個繡樣絹子裡三層外三層包著的東西,看著像包著棍子
或者筆,“這就是我想遞上給我爹爹祝壽的禮物,煩請你這就拿去給徐侍宸。”
劉仙鶴接過來,眼神抬了抬,正踟躕,趙頑頑於是給他解開來看,果然是一杆筆,那筆桿子還是玉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帝姬可真是帶了不少東西進來啊。”
“都是藏在那日如廁的地方。”
“這冷宮真是關不住帝姬。”
“可不是呢。”
但是森嚴的宮門能關住她,哎,劉仙鶴想到她這麼能逃竄,卻還不是當年被抓著打得半死不活麼。可就可憐在她那時候還小,還真拿自己當官家憐愛的女兒呢。
不過現在到頭來,也還是想求憐愛罷了。
趙頑頑當著他眼皮底下重新包好了,
遞還給他,“你拆了可包不住了,查也查了,但幫我遞去。”
劉仙鶴笑,“我可不敢亂動官家的東西,這玉脆,再給打了,我可沒法跟帝姬交代。”
趙頑頑笑著點頭。送他出去了。
等他一走,將門關上,趙頑頑拍拍手,收起笑容癱坐在凳子上。這冷宮終於又寒冷、黑暗起來,她才能靜靜地思索期間的危險。
她蒙哄這劉仙鶴的話,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夜裡深思熟慮了多少遍的。只怕威脅不成,只怕留有縫隙被他鑽了空子想通。現在跌坐下來,額頭的汗珠在悽清中變得惡寒。
她身上正起雞皮疙瘩,抱了自己一會兒,黑暗中,迷迷糊糊覺得後面好像真的有個影子在盯著自己,就好像她前日嚇唬那劉仙鶴一般。
一回頭,那高大身影已坐在她地上的被鋪裡,依靠著牆根,眼光如夜裡的星子一樣望過來。
她心慌起來,她知道是誰,但不知道他是怎麼無聲無息地進來的。
可明明又知道,以他的本事。去哪裡不是如履平地?
但她都在那紙條上寫那麼狠了。
“你……”
“你以為你每頓飯是誰送的,荀子衣,還是徐柳靈?還是太子?”
“我……”
“誰會真的管你吃飯,管你睡覺?”
趙頑頑心裡一暖,“你。”
“那吃得好嗎?”
“還是家裡吃得好。”
“御膳房的還不如家裡?”
“……”那是因為不是一個人吃。
馮熙是被準了帶御器械的,自然能在宮裡行走,內侍省與禁衛與他打交道的這些年,還有什麼能瞞他呢。尤其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便是宮中如他馮宅一樣熟悉了。
此時曲腿坐在她鋪褥上,看她獨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