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其他人都休息的時候,拂清趁機打探起來。
她今日特意換裝易容,摻在晏府的丫鬟中間,正是為了混進這公主府。
其實蕭鈞說的不錯,這公主府果真非尋常府邸。也不知蕭怡容同她的駙馬常乾這輩子到底結了多少仇家,守備竟極其森嚴,她從前曾多次夜裡來打探,都找不到空隙,生生被攔在外頭,今日竟是頭一次入內。
然而雖是進來了,但她今日並不打算動手,先查探好底細再說,這是她此次來京城最大的目的,一定要萬無一失,一擊即中才是。
一身丫鬟的打扮,又易過了面容,今日這府裡又熱鬧,下人們忙碌的來來回回,她摻在其中,眼看幾個時辰過去,竟沒人注意到她。
只是待走到一處遊廊的時候,卻忽聽有人在叫,“哎,那個丫頭……”
這聲音很顯然是衝著她來的,她心間一頓,保持淡定的轉身去看,見對面來了一僕婦,穿著比一般的丫鬟們要好,像是從宴間來的。
她做出謹小慎微的樣子,禮貌喚道,“這位姑姑是在叫我嗎?”
那僕婦點了點頭,問道,“看你身上的衣裳,是從晏府來的吧?”
的確,各府下人都有各府統一的衣裳,她此時穿的是小翠的,這是瞞不了的。
而她也沒打算瞞,點頭應道,“是啊,您有什麼事嗎?”
那僕婦道,“有的,碰著你正好,省的我多跑一趟,你們晏夫人剛才發了話,叫車伕回去同老夫人稟報一聲,她下午才回去,省得老夫人著急。”
原來只是要傳話而已,拂清點頭,應好,“我現在就去傳話。”
那僕婦便放心了,嗯了一聲,自顧自的回了宴間。
這事項來的正好,令她更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公主府裡逛了,她於是一路檢視看,一路往養馬院走去,她來的時候就知道,今日所有賓客的馬車都停在那裡。
又費了一陣腳程,終於到了,只是沒料到此時的院子裡卻是出奇的安靜,她環顧一週,只見到一個少年在抱著草料餵馬,並未見其他人的身影。
她遂咳了咳,上前問道,“請問……”
未等她說完,一聽見聲音,那少年回頭臉來看她,四目相對,也有些奇怪,問道,“你是?”
拂清一怔,隱約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少年……
說實話,除過身材瘦弱些,這少年生的倒是挺眉清目秀。
只是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呢?難道曾在哪裡見過他?
拂清疑惑了片刻,而後忽然又想了起來。
——上回晏老太太做壽的時候,蕭怡容親臨晏府,當時所有人剛好在門口迎接寧王安王,正碰見蕭怡容下馬車的那一幕,而這少年,似乎就是跪在馬車下,給蕭怡容踮腳的那個。
看他年紀不大,做事倒是很是熟練,料想早已經習慣了,她心間忽然有些難言的複雜,微微笑了笑,答說,“我是晏家的丫鬟,來找我們晏府的車伕,夫人有話要同他交代,小兄弟可看見我們家的車伕了?”
那少年哦了一聲,也笑道,“原來姐姐是丞相府的?我知道您家的車伕在哪兒,就在旁邊跟別人吃酒呢,你等著,我幫你去叫他。”
拂清應了聲好,那少年便要前去,誰知這個當口,門外忽然傳來呼喚聲,道,“阿冬,寧王殿下要回府,快去牽馬。”
少年只得趕緊應好,又對拂清道,“姐姐能否稍等我一會兒?”
拂清沒有意見,頜首說,“我不急,你先去吧。”
少年便跟她道了聲謝,急匆匆的跑進了馬房之中。
不一會兒,事情辦完,又回到她面前,跟她笑道,“有勞姐姐等了,我這就給您叫人去。”
他面龐本就清秀,如此一笑,更加好看了。
只可惜身子實在有些單薄,看起來該是同晏明澤查不多的年紀,卻比晏明澤瘦了許多。
不知為何,拂清對這小少年有種天生的親切之感,鬼使神差的,她開口問道,“你叫阿冬?”
少年點了點頭,“是啊,姐姐叫什麼?”
笑容裡不摻雜質,笑得很是純淨。
她被感染,也笑了笑,說,“我叫阿月。”
這是她的小名,已經離開她很多年了。
腦間一時顧不得想別的名字,她就順勢脫口而出了。
不過也沒什麼要緊,料想自己與這少年不過一面之緣而已,過後又不會再見他,告訴他這個小名,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