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建林這一類的主持事務的官員,並不是說王建林就是督府一類的地方大員。
只看康南海的樣子,眾人就知道這些學生和清流關係非淺,王建林哼了一聲,心想你們這幫傢伙公車上書害了六君子還不夠,又來禍害燕京學子?不過他更有城府,倒是沒有說話。
程選傑的想法也和王建林類似,不過他是留學生出身,見識過海外的發展,對燕京這一類的新式學府寄予厚望,自然更希望學生們專心學業,聽了康南海的話,忍不住開口說道:“學生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上課嗎?學校也不管管嗎?”
康南海哈哈一笑,慨然道:“我輩文人,關心時弊。正該自學生時起。”
有公車上書這個前車在,指責學生不該參政就是屁股問題,程選傑又不傻,當下閉口不言,卻也想看看這些學生到底弄得什麼玄虛,於是幾個人都隨王建林起身來到前面,果然如同那文員所說,巡警局門外站了好多身穿燕京大學校服的學生,本來在門外站崗的國防軍和巡防營士兵都被擠到了一邊。
王建林走上前去,咳了一聲,溫聲問道:“你等學生,正該專心學業,何致喧譁?”
話音未落,一個學生已經應聲說道:“無枉臨門,有心難安,何以治學?”聲音清脆,竟然是個女生。
第56章越來越多的人
一九零零年的北京城,西風東進,民氣漸開,年輕女人出入公共場合已經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燕京大學裡男女同校也早成了事實,但是像在這種公眾場合裡一個女人站出來作為代表搭話,還是很讓人感到驚訝的。
王建林五個人都知道葉知秋的女兒正在燕京大學讀書,所以看到這個女學生站出來說話,身邊的學生們都沒有表示出異議,立刻就想到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康南海和文廷式對葉知秋那是絕對沒有好感的,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心中的疑惑,就沒有貿然開口。胡光和王建林卻看出女子身份有異,不像是葉知秋的女兒。
葉知秋在政府裡最大的擁護群體就是像程選傑這樣還有一顆強國之心,又對滿清政府徹底失望的中青年官員,所以想到這個女孩可能是大總統的女兒,心裡就起了維護之心,開口說道:“你是受害人嗎?”
女學生看了他一眼,朗聲說道:“仗義執言,何分彼此?在下秋衛卿,願為同學做仗馬之鳴。”
程選傑愣了一下,心說這人姓秋?那和大總統就沒關係了。
這時一個相貌俊秀的青年男人從秋衛卿身後走了出來,手裡拿了一疊字紙,上前拱手說道:“學生鍾笛,正是受害人。”
王建林伸手接過來,一面翻開來打算先看個大概,一面在心裡嘀咕這個叫鍾笛的男人居然生得比秋衛卿還要俊秀,真是咄咄怪事,男人生成這樣,實在福禍難料。
他是久處案牘的人,看東西一目十行,一眼下去,第一頁的內容已經**不離十,一讀之下,不禁越看越奇,連忙翻到下一頁,三兩眼把整個訴狀看完,發現手中字紙還沒有翻完,於是又往後翻,赫然發現後面兩張都是用鉛筆畫的人臉素描。
鍾笛寫得一手好梅花小楷,字跡雖然清楚,字形卻小,王建林拿在手裡看的時候,其他人又不好湊過去張望,所以都沒看清楚寫的是什麼,倒是現在的畫像一目瞭然。
胡光心中一動,往王建林身邊挪了一步,程選傑已經脫口道:“這是什麼?”
“這就是當日勒索學生的歹徒。”鍾笛應聲說道:“學生不才,善西洋畫法。”
秋衛卿不等眾人搭話,開口說道:“另有人證十餘人,今日皆在,請各位大人按圖索人,還我等學子一個安靜的校園。”
話說到這個份上,康文兩人已經發現風向不對,這些學生不像是來幫自己助威的,倒像是來搗亂的。於是康南海向王建林說道:“學生當以學業為重,王督既已接了訴狀,可著其回校等待就是。”
王建林當然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心想這會你想撇清,剛才幹嘛去了?似笑非笑的看了康南海一眼,搖頭說道:“要說無關卻也不妥,各位何不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說著便將手中的字紙遞給康南海,兩張素描卻留在了手裡。
幾個人都是飽學之士,康文二人的國學水平還在王建林之上,鍾笛古文造詣頗深,敘事簡練,那是真正一點水不灌,和後世有人洋洋灑灑幾千字只說一件事完全不同,所以兩人轉眼就看完了訴狀,不僅都有些傻眼,康南海皺眉道:“學生被人勒索,當就事論事,似此以之替人鳴冤,恐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