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他吹奏的太過悅耳清心; 在這一片寂靜的皇庭後院裡; 竟然沒有人出來制止。侍衛們只當是哪家的男主子在借月抒情,祈求女皇垂憐。
很快; 伴隨著夏夜的蟬聲; 撲稜稜的翅膀揮舞聲劃破天際,有隻肥壯的信鴿從樹叢中穿過,伸展著翅膀降落在假山上。
真胖。
沐欽澤朝它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接著伸出手; 它便聰明地從假山上飛下; 落在他的手腕上。
“怎的胖成這般?”那信鴿站到他手上的時候,那重量令他忍不住無奈地輕嘆了聲。
“咕咕咕”信鴿似乎有些不滿; 瞪著眼睛低頭啄了他一下。
它沒有得意太久; 接著屁股便被他用力地捏了住了。它吃疼,又不滿地咕咕咕了幾聲; 發現自己被人捏著動彈不得之後,這才乖巧起來,憨憨地盯著眼前的人。
沐欽澤嘴角微翹; 低頭從懷裡摸出一張字條,系在它的腳上,接著拍拍它的頭,輕聲道“乖,帶給陳河。”
那白胖的信鴿似乎聽得懂人話似得點點脖子轉過身,接著藉著他手中送出的力道飛上了天空。
……
昭嬌此次回宮,雖然日子比起三月之期提前了許多,但也勉強算是省親。
於是第二日 ,她和沐欽澤打扮一番,便再次正式地去後廷各宮拜見女皇鳳君。
好在興許是沐欽澤同女皇的一通接洽起了作用,這回沒再出什麼么蛾子。雖然眾人都惺惺作態各懷鬼胎。不過表面上還算是一團和氣。
用完歸寧宴之後,收穫了一堆禮物,笑得臉都僵硬了的昭嬌又帶著沐欽澤去了皇陵祭拜列祖列宗。
一切都是那麼板正、有序、冰冷而無趣。
在宮裡,也就只是這樣了。
之後的幾日,昭嬌閒來無事,便真的開始是不是地打探起有關魏恆的事情。
既然已經起了疑心,那麼查上一查也是好的。若是沒有什麼疑點,也算是瞭解一樁心事。若是有什麼——
那麼……
其實她也不知要怎麼辦,只是想著先查清真相再說。
於是乎,她這幾日趁著無人注意,便特地半路截住了從前宮裡的老太監。
“蘇爹爹,你可還記得,從前我父親宮裡的貼身內侍何公去了哪兒麼?”
“這個……”這位被她喚作“蘇爹爹”的老太監蘇雲,穿著褐色的葛布箭衣,表情有些僵硬地伸手撓了撓頭上的銀髮,道,“回殿下,何公公好像早幾年前就被髮派出去了,說是他犯了事。”
“他犯了事?”昭嬌有些驚訝,“蘇爹爹說的可是真?何公犯了何事?他也是宮裡的老人了,怎麼會呢……”
“這個……這個老奴不太清楚。”蘇雲搖搖頭。
“你——,你可是宮內的太監老祖,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昭嬌原本就覺得事有蹊蹺,眼下見蘇雲遮遮掩掩得,更是疑心四起,“蘇爹爹莫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昭嬌了?”
“殿下恕罪!”蘇雲卻忽地跪了下來,“殿下恕罪啊,老奴年紀大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記得不清楚了,望殿下寬恕老奴!”
他這麼一個垂垂老矣的銀髮人兒就在她跟前跪下,昭嬌心下不忍,連忙將他扶了起來:“蘇爹爹可別這樣……快快起來罷,一會給人看見了可又要說我了。”
蘇雲是宮裡德高望重的老人,雖然如今得勢的是他的乾兒子蘇德海,但是昭嬌卻是蘇雲看著長大的。
蘇雲微微顫顫地起身,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昭嬌,道,“謝過殿下。老奴這身板,幾年越來越不頂用,讓殿下見笑了。”
“哪裡呢……”昭嬌扶好了他,莫名有些鼻酸,“是我太久沒有來看蘇爹爹了,我成親以後,就……”
“老奴知道殿下這份心變滿足了,”蘇雲微微俯身,眸中浮現幾許慈愛笑意,“殿下成親還是我送殿下上轎的呢,沐世子待殿下可好?”
“挺好的。”
“挺好的,那老奴也可放心了。”他笑笑,沙啞的聲音溫溫和和,“當時世子求娶於殿下的時候,老奴就打心眼地替殿下高興。殿下往後回宮的時候便少了,以前的舊事舊人,也不用再去尋了。你身側兩個婢女不頂用麼,非要帶著何公去延川?”
“並……並不是的。我只是想要找何公,問一些事情。”
“唉,”蘇雲站久了,有些體乏,長嘆一聲之後,開合著發白的嘴唇緩緩道,“身邊有用的順手的人,殿下又何必尋從前的。時光流水不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