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看似突如其來的戰鬥,卻改變了在場許多人對漢族的看法,這是嶽震始料未及的,再說他現在完全是心無旁騖,一雙眼睛牢牢的鎖著次丹堆古。
次丹堆古面無表情的接過部下送來的新盾牌,他突然覺得盾牌和心事一樣沉重,手臂上的暗傷讓他眉頭一皺,本該全神貫注的他竟然有些放空,縷縷茫然與無助控制了他的思緒。就在這輪紅日下,就在不久的剛才,明明是自己帶著如狼似虎的部眾,意氣風發的追擊那些漏網之魚,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一切都在瞬間變了?
他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裡,更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錯的。如果還能夠選擇,次丹堆古寧願時光飛速的倒退回去,他寧願眼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少年凌厲的目光,很快就讓次丹堆古驚醒,也讓他丟開了那些毫無意義的臆想。
用力的握緊刀盾,次丹堆古弓起身子,一步步的向嶽震走去,走得很慢也很決然,大草原上殘酷的生存法則讓他無可選擇。
嶽震也和對手一樣繃緊著身體,次丹堆古那雙冷酷的接近於空洞的眼睛,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更不敢有半點的輕視之心。困獸猶鬥的道理亙古不變,絕望中煥發出來的鬥志不可預測,就好像剛剛和犛牛隊對沖的自己。
他微微側過身,輕輕的移動著腳步,次丹堆古的搶攻之招必定石破天驚,不好應付。
次丹堆古也在他開始移動的時候停了下來,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兩個人好像圍著一個無形的大圈子,好似兩頭對峙的草原豹,隨時都會向對手伸出利爪。
這次是次丹堆古先動了,虛晃一步他驟然加速推著盾牌向嶽震撞去,握刀的手則藏在了盾牌的後面。他帶著風聲撲撞而來,嶽震明顯也有些準備不足,只好側閃了一步右手的蒙古刀依舊砍向盾牌。
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次丹堆古驀然收盾,整個肩膀都頂在木盾上跨步撞向嶽震的右手刀。嶽震要麼收刀後撤,要麼就是繼續劈過去,後撤他當然不甘心,只好發力繼續斜劈。希望能故伎重演,暫且止住次丹堆古前衝的勢頭,左刀再伺機而動。
卻不料,次丹堆古並不像剛才那樣被動的以盾擋刀,而是突然直起身體,整個身子扛著盾牌撞上嶽震的蒙古刀。刀至途中突逢大力碰撞,嶽震暗叫不好的同時手臂和刀一起被盪開,肋下門戶大張之際次丹堆古的刀已經閃電般的划過來。
‘當’‘咯吱吱’一聲脆響,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之聲。嶽震左手馬刀險而又險的擋住了肋下的兇器,身體暴退兩步,脫離了次丹堆古的攻擊範圍。
兩人乍合即分,重新回到剛才環繞對峙的局面。嶽震清楚的感覺到左手在輕輕的顫抖著,勉強擋住次丹堆古的力斬後,手臂不可抑制的有些筋攣。這也讓他徹底打消了速戰速決的念頭,次丹堆古比他想像的還要難對付。
來而不往非禮也!嶽震注視著呼呼粗喘的次丹堆古,腦海裡檢索著剛剛兩個回合的戰鬥,盤算著接下來的戰術。
只有破除了他手中的盾牌,才能讓勝利的天平偏向自己。可是像一開始那樣的大力迴旋劈砍,實在是過於浪費體力,即便成功破盾也沒有餘力乘勝追擊。而且次丹堆古顯然已經汲取了剛剛的教訓,不再會任由自己每一刀都用足力氣。
剛猛不足於解決戰鬥,那就輔以輕巧詭秘,我就不信打不爛你這個烏龜殼!
身隨心動,拿定主意的嶽震跨步而上,右刀上左刀下,擺出了自己最熟悉的起手式。
蒙古刀依然是斜肩帶背的劈砍,次丹堆古有了上一次成功的戰例,當然也是如法炮製蹲身抵盾準備再來一次。可惜他這一次卻失算了,猛然發力撞向大刀的盾牌什麼都沒有碰到,嶽震的右手刀詭異的停在了半空中。再看次丹堆古不但大半的身體都暴露在盾牌之外,而且大力使空後,他的腦袋和肩膀也高出了盾牌。
就在次丹堆古微微愣神的功夫,嶽震左手的馬刀如毒蛇吐信一樣挑刺而來,狹長彎曲的馬刀正好適合這樣的輕擊。
驚覺的次丹堆古揮刀就磕,余光中他悚然發現危機還不僅僅於此,嶽震停留在空中的蒙古刀也突然轉向,呼嘯著砍向自己露在外面的頭顱。
“嗨!”
次丹堆古格開嶽震的馬刀,暴喝一聲舉盾急退,即便他反應夠快,應對也算得法,可是仍然慢了半拍。舉起的木盾頂著蒙古刀雖然上移了半尺,但是去勢不竭的大刀還是順著盾牌斬過去,次丹堆古尖頂的吐蕃帽子眨眼就變成了平定帽,刀鋒掠過還有縷縷斷髮冉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