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身軀暴露在盾牆之上。
裝箭,發射,再裝箭,再發射。直到傳令的小旗,又在空中晃動起來。
弩箭車從戰車的縫隙裡穿梭而去,但不是退出戰場,他們穿過戰車後敕勒馭者熟練的掉頭轉彎,剛剛還在瘋狂裝箭發射的韃靼漢子,彎腰從車廂裡拿起了武器。
十個隊長,十個突圍的方向,他們嚴格的執行著昨晚制定的計劃,每一位隊長都揮舞著長槍衝在最前面。他們沒有時間回頭看看,看看究竟有多少兄弟還跟在身後,他們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衝出去!
烏蘭人的戰車軍團動了,如果把大包圍圈比作一個大漩渦的話,運動起來的戰車又慢慢分離演變成了一個個小漩渦,或大、或小,或圓、或不規則。但是每一個小漩渦裡,必包圍著一隊四處衝突的紅駝騎隊。
最先和庫莫奚人短兵相接的,是巴雅特帶領的小分隊。紅駝騎兵的隊長高高舉起了長槍,槍尖瞄著駕車人的咽喉,那裡是鐵甲與頭盔之間,唯一可以攻擊的要害。
單手擎槍舉過頭頂,極力抬高身軀,隊長在腦海裡飛快測算著出手的最佳時機。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隊長居然看到這個駕車之人笑了,露在頭盔外面的一雙小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
駕車的小眼睛烏蘭人,竟然只用單手攏著四匹馬的韁繩。這位紅駝兵隊長,根本沒有看清楚他另一隻手是什麼,只看到那隻手的手指輕輕一動。
彷彿是一根細針刺破肌膚。鑽進胸膛,這是隊長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個感覺。
“呵呵,真是傻駱駝。駕!駕!”垂下手弩的巴雅特,抖動著韁繩駕馭著馬車輕飄飄的一個急轉,躲開了失去騎手的紅駝。
不知道是札比爾的運氣好,還是莫賀弗的運氣太差,又或者是命中註定,戰鬥剛剛開始,他們兩個就相遇了。
與莫賀弗並駕齊驅的隊長突然一聲慘叫掉下駱駝,札比爾同車箭手的第二支箭又迅即搭上弓弦,遙遙鎖定了莫賀弗。經驗豐富的莫賀弗猛帶韁繩,紅駝輕巧的變線靠向了札比爾這一邊。
失去目標的拓跋箭手,毫不拖泥帶水的開弓就射,剛剛在莫賀弗身後的紅駝兵,不明不白的就去見了閻王。
“給我盯死這個傢伙,別讓他溜了!”扛著狼牙棒的札比爾喊了一嗓子,敕勒馭者高聲應著,駕車直衝莫賀弗。
血染灘頭·窺視
第三百零四節
眨眼的片刻,莫賀弗的駱駝已經和馭馬平行,雖然馭馬足夠高大,但高度還是和紅駝有些差距,莫賀弗依舊佔據著制空的優勢。面對直刺咽喉的長槍,札比爾微微一晃,莫賀弗刺空的槍尖就閃過了肩頭。
高大魁梧的壯漢,要比莫賀弗想象中靈活的多,扎比爾沒有給他收回長槍的機會,抬手就抓住了槍桿。
本應該和戰車錯身而過的駱駝,被突然而來大力拉的一踉蹌。如果莫賀弗果斷的鬆開手,結局也許就會不一樣,但是轉瞬即逝的時間裡,他閃過了一絲猶豫,他竟然試圖把這個壯漢從馬車上拉下去。
極為短暫的僵持,讓莫賀弗頓生懼意,不願被扯下駱駝的他,鬆開了握槍的手,但是已經晚了,札比爾的狼牙棒結結實實砸在他的後背。
巨大的衝撞力,透過他的身體傳遞給了駱駝,高大的紅駝絕望的哀鳴著跪倒在地,無力躲避可憐的駱駝,被後面衝上來的戰車撞飛出去,把駝背上的莫賀弗蕩上了半空。
空中那具軟塌塌的身軀,噴出一道猩紅的弧線後,重重的落回草地。札比爾下意識的急忙轉頭,不忍再看,心裡閃過陣陣悸動,就算親手毀滅了這個生命,他還是一個體格健壯而善良的農夫,不是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烏蘭年輕人們的遭遇和札比爾大致相同,儘管幾個月來,他們有一段嚴苛殘酷的訓練經歷,但是真刀真槍的見血殺人,並不是那麼容易。
順利的完成了分割包圍,紅駝和戰車同時失去了衝刺的空間,局勢也很快就進入了膠著狀態。那些不能迅速轉換角色的烏蘭青年,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
幸好拓跋族的箭手們,及時的遏制了戰況繼續惡化下去,紅駝兵單薄的防護,無力阻擋彷彿長了眼睛一樣的利箭。看著身旁的戰友一個接一個應聲跌落,紅駝兵們極盡可能的把身體藏在盾牌後面。
每個包圍圈都在慢慢的縮小,無主、受傷的駱駝成了雙方的阻礙,戰士之間的廝殺越來越少,戰鬥也好像沒有什麼懸念了。但是絕境中求生慾望,很快就激發了庫莫奚人的兇性,也無法得知是誰喊出的第一句,瘋狂的怒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