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笑,心想,這小子的本領層出不窮,還得說柔福好眼力啊。
張浚的心裡起了些小波瀾,方才趙鼎要收弟子,他以為是趙鼎看著岳飛漸漸勢大,相與這位冉冉升起的將星,提前拉拉關係。
趙鼎這麼仔細的一番解說,張俊也不禁怦然意動。朝廷上下高官子弟多如牛毛,但浮誇紈絝者居多,能成氣候的堪稱鳳毛麟角,肯定是豪門大家族的搶手貨。
軍人做事,講究的就是當機立斷,這樣的人物倘若能籠在手裡···
張浚立刻換上一付最誠懇的笑容,開口道:“鼎相夸人一向惜字如金,今日卻一改常態,看來鵬舉家的二少果真不簡單哩。小傢伙今年多大啦?應該和我家四丫頭年歲差不多吧,鵬舉你不要因為軍務繁忙,耽擱了孩子的終生大事啊,要不咱們兩家···”
“太尉!你這是何意!你···”未等張浚把話說完,福王已勃然拍案而起。
猝不及防,太尉被嚇了一跳,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暗想,自己的言語已經夠隱諱,答應不答應全看岳飛的心意,怎麼惹得王爺暴跳如雷?
岳飛看不過去,急忙起身說:“王爺息怒,大帥也是一番好意。不過小二前面還有姐姐和兄長尚未嫁娶,不急,不急。”
福親王也意識到失態,畢竟嶽震和柔福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張浚也不是成心搗亂。他只好將錯就錯的掩飾說。
“不錯!這種事急什麼?震少未及弱冠,正是建功立業的好年紀,早早的拖累家室,豈不要分心?”
其餘三人都聽出王爺的牽強之意。岳飛無暇去想福王為何如此失態,一雙眼睛盯著大堂的門。張浚是想不明白,就算張、嶽兩家結親,也不會觸及福王的利益,王爺幹嘛像被人剜了心頭肉一樣。可趙鼎和他們不一樣,很容易就理清了脈絡,不禁微微色變。
趙鼎何許人也?至從入主樞密院以來,就已經把朝廷上下查了個通透,要害部門官吏的出身、履歷乃至癖好都瞭如指掌。
所以說,福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角色,趙鼎心裡一清二楚。
很容易就聯想到肅王北上遺下一女,也就是剛剛冊封的柔福帝姬,正是由福親王一手撫養長大成*人。把這些連在一起想想,趙鼎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刻正在公堂上侃侃而談的少年,大有可能就是將來的駙馬爺啊。
原本輕鬆愉快的氣氛,因為福王莫明其妙的怒氣,顯得有些沉悶。幾位大宋朝的重臣,心不在焉的想著自己的事。
府衙院子裡,大堂外,朝廷的權力重心,被公堂內的少年牽動著。
府衙門外,不知何時來了一乘小轎,遠遠的停在對面的路口。透過轎簾的縫隙,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焦急的注視著府衙。轎子旁邊站著一位出家人,藏青色的僧衣僧帽,雪白的拂塵撣在臂彎裡,鳳目柳眉一團肅穆,赫然是師太靜真。
不用問,也知道轎子裡是誰。心繫愛郎的柔福,出現在這裡理所當然。
少女覺著時間在和她作對,放慢平日裡匆匆的腳步。皇帝叔叔告訴他,大約到了午膳時間庭審就能結束,可暖陽已經升過了頭頂,微微有些斜了,為何還不見震哥出來?
不會有什麼意外吧?為什麼這麼久呢?
漫長的等待中,柔福不禁開始胡思亂想,焦慮的抱緊懷裡的小包袱。
沒事的,震哥一定回出來的。
女孩暗暗安慰著自己,把臉兒貼在了包袱上,嗅著包袱裡衣物上,那一縷淡淡的氣味。熟悉而溫馨的味道,讓柔福想起了情郎的懷抱。雖然見到他只是昨天的事情,少女真正體會的什麼是‘度日如年’。
芳心思念的煎熬,好似苦苦的杏仁兒,絲絲縷縷的相思,飽含著回味悠長的香甜。
“出來了。”
師太低沉的聲音隔著轎簾傳來,柔福一激靈,收起思緒向外看去。
福親王和趙鼎走在最前面,中間夾著一臉輕鬆的岳飛,和心事重重的太尉張浚。嶽震與藺知事攜手跟在最後面。
一行人邁出了府衙大門,藺驥鬆開了手臂,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二少一番高論,本官真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哇。哈哈··今後二少若有時間,一定常來府衙坐坐,好讓藺某多長長見識。”
嶽震急忙躬身客氣說:“藺叔叔,您可不要說這樣話,小侄無地自容。”
送到了門外,藺知事殷勤的與岳飛,以及各位大人作別後,轉身回府。眼瞅著一場風波消散,本該是皆大歡喜的場面,誰知卻風雲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