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動的神情,他不禁又是一陣煩悶,脫口而出埋怨道:“要怪只能怪小嶽這個混帳傢伙,婦人之仁!血債要用血來償,金人殺我一個漢人,我就去殺十個,殺一百個女真人!若都像小嶽那樣投鼠忌器任人脅迫。唉···”
“所以說你就是你,震少就是震少,不一樣的。”
晏彪講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迷亂,不知是問宗銑,還是在喃喃自語。“假如有一天,有兄弟失手被擒,是眼看著兄弟人頭落地?還是放下武器?我們將作何選擇呢?”
宗銑不禁打個寒噤,猛然覺得破敗的草屋裡又灌進來一陣刺骨的寒風。豎起衣領,緊緊身上的棉袍,他拉**門輕嘆道:“好吧,就讓我們循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吧。現在宋齊邊境上危機四伏,你們一定要小心!”
“宗大哥,你去哪裡?”雖說意見不合,但是呼喚中的兄弟之情還是拽住了宗銑的腳步。
“現在還不知道,只是感覺小嶽應該在西邊,我去碰碰運氣。”話音落下,宗銑邁開大步頭也不回的走出小院,高瘦而孤獨的背影慢慢離開了眾兄弟的視線。
“咱們也走!”······
第一百四十四節
晏彪把烽火堂的計劃和部署帶到了襄陽,讓一籌莫展的岳飛、柔福等人稍稍安下心來。即便如預料中的那樣,金人用人質來威脅岳家父子,潛伏在襄陽對面的烽火堂也能很快的找到囚禁申屠他們的地點,到那時解決這場危機的難度就大大的降低了。
而晏彪同時也帶來齊軍準確的動向,這又使嶽元帥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對面唐州和蔡州的齊軍根本沒有任何異動,也不可能在近期內完成集結對襄陽防線發起進攻。
難道我們大家都猜錯了?
儘管有些不情願,岳飛還是帶著滿腹的疑惑動身上京,同時他心裡還在牽掛著遠在臨安的妻子。夫人的身體剛剛有些起色,猛然得知小二出事,實在讓人擔憂。
嶽元帥前腳離開,王淵隨後就帶來一連串的壞訊息。楚州沒有,泗水也沒有,廬州、光州、安豐,韓世忠的部隊幾乎將防區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任何嶽震的蹤跡。王統領聽聞襄陽這邊也是一樣,頓時警覺到不妥之處,金人和嶽震不可能這麼快就離開宋境,除非他們故意放慢行動的步伐,或者是捨近求遠去了西北。
王淵不敢再耽擱,把如何亡羊補牢的方法交待給柔福後,又帶著部下匆匆向西。
隨著王統領的離去,一明一暗兩份公函從襄陽雪片一樣的飛出來。步兵司和襄陽府聯名簽發協查金人**細的函件,由秦大人手下的府兵們向各地傳遞著;招討府蓋著總管大印的密函則由帝姬身邊的侍衛們親自派送,直接送到各地暗樁頭目的手裡。
於是,有形的,無形的,兩架國家機器,雖然臃腫而緩慢,但還是轟然啟動了。畫師們不分晝夜趕製出來的畫像,拿到了很多公差的手裡。結果可想而知,王淵的猜測變成了現實,率先傳回訊息的是岳家軍大本營鄂州,畢竟那裡認識嶽震和蕭雍的人太多了。
十幾天來,第一次有了情郎確切的訊息,柔福喜出望外卻又悲從心起,感觸之複雜是旁人難以體會的,也讓少女倍感不堪重負而心力交瘁。
這一天,正是上元佳節,大小城鎮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中,男女老少穿梭在流光溢彩的海洋裡,愉悅的笑聲交織在清脆的鞭炮中,掩藏著許多人的哀愁。臨安嶽府,閩浙居、滙豐號、漱玉齋愁雲密佈;襄陽內外,泗水營中,唐州低矮的民房裡,仙人雄關城頭上,牽腸掛肚;
一輪滿月撕開雲層升上頭頂,光暈中聖潔的玉盤與火樹銀花的世間交相輝映,這山,這水,這城,淪陷在光的世界裡。
岳飛,夫人,銀屏,嶽雷抬起了頭;祿伯,李清照,張飛卿揚起了白髮蒼蒼的頭顱;一身戎裝的岳雲,張憲還有韓正彥,劉子羽,在各自的崗位上仰望月空;襄陽的晏彪走出了帳篷,唐州的阿大、小七和兄弟們並肩於屋簷之下,打馬趕路的宗銑勒住了韁繩;柔福來到了高聳的旗幟下,手扶著巍峨的旗杆,抬起了淚跡斑斑如月兒一樣潔白的容顏;
我的孩子,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愛人,你在哪裡?
為什麼?為什麼?普天歡慶的這一刻,我的視線裡卻沒有你的身影?
同一輪明月下,山城之濱。
月下的古城,銀色的石階彷彿沒有盡頭一般,一直向上,向上延伸,在視線裡分岔,有的彎去,有的依然向上。時而寬、時而窄,幾經起伏迂迴後,又在視線裡聚合,還是向上,向上,直到融化在闌珊的銀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