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見有大夫看、有藥用,倒也安安分分。唯獨那些看起來健健康康的,害怕自己染上瘟疫,最為混亂。每天都有人試圖偷偷逃跑,都被莫羽手下的人看的死死的,又趕了回來。
崔嘉寶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怕就要起□□了。性命之危就在眼前,便是天皇老子,他們也未必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所謂京裡來的大人物。她和方夫人說的話,是她的真心話,卻要倒過來聽,她不怕見血,可她不想見血。
但現在必然要有所震懾,非要流血的話,自然要挑最有效果的。
今日剛下過雨,雖是夏日,夜晚竟還是有些涼,崔嘉寶穿了件玄色的披風,戴上兜帽,在茫茫夜色裡,只露出了半個潔白如玉的下巴。莫羽不敢多看,雙眼恭敬地垂著。
“回夫人,錢府試圖趁夜潛逃,已被盡數逮捕。”
等這種大魚已經等了好幾日了。
其實今晚她大可不必來,只是做了決定,便逼著自己親眼來看上一回,承擔著結果。可事到臨頭,到底是硬不起心腸,崔嘉寶開口道:“等等……”
莫羽一頓,知道夫人只怕是心軟了。
“將人收押,明日午時於城門處置,當眾公佈罪行和懲罰,但提一句,以糧相換可免死罪。”
原先的法子要殘暴許多,震懾力十足,莫羽不禁有些猶豫。
崔嘉寶繼續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要那種看著可怖但能休養好的……”
莫羽點頭,卻忍不住開口道:“夫人,這樣的話他們會抱有僥倖心理。”
崔嘉寶點頭,道:“我知道,我要的糧可不是一點兩點,他們願意來試,便掏光他們手中的糧食,只辛苦你們盯緊點了。至於尋常百姓,他們手中沒有餘糧,只要讓他們確信,那些富豪是有糧食才能換命,沒有糧食便是死路一條,應當就會安分很多。”
莫羽用手在脖子上劃了劃,道:“可要從錢府裡尋個奴僕下這個手?”
崔嘉寶搖頭。
莫羽遲疑道:“或者找具屍體做戲?”
崔嘉寶道:“還是算了,這種東西露了破綻反倒不美。明日處理完後,叫機警些的,去放流言。便說我是貪財,有糧食就能換命。這種流言,百姓最喜歡聽了,說的多了就信以為真,反而覺得窮苦人家犯了法便是必死無疑。”
涉及到崔嘉寶的聲譽,莫羽不敢擅自答應,害怕薛明澤回來會被重罰。
崔嘉寶微嗔:“你們薛大人說的話是命令,我說的話便不是?這種名聲算什麼?救人要緊還是名聲要緊?”
莫羽心中腹誹,殺人能解決的事情,在他們眼裡從來不是難事,只夫人是婦道人家,心軟,才兜兜轉轉繞這麼一大圈,還不惜自毀名譽。
只這話在心裡唸叨了一圈,他卻發現自己沒有覺得夫人傻氣,反而有些微敬佩。大抵拿屠刀拿順手的人,對於那些心有底線的人,總是要敬佩些的。
見莫羽應承下來,崔嘉寶知道這件事他會做好,便放心了,想著薛明澤這人,連收的屬下都跟他一個性子,也不知道他行到何處了,倒是想他想的很了。
見崔嘉寶要走,莫羽擔心她和冬青兩個小女子回府路上不安全,想要親自送她們,卻被崔嘉寶攔下,道:“小將軍,守城門乃是重擔,你萬萬不能離開,隨便點上幾個人送我們一程便是了。”
莫羽聽了小將軍,臉上一紅,他是薛明澤從邊關帶回來的人,遠遠稱不上將軍這個職稱,崔嘉寶這樣喚他,只怕是薛明澤在她面前提過他,興許還是誇獎他。只要一想到薛將軍賞識他這回事,莫羽便胸中激盪。
崔嘉寶沒有再和年輕小將多話,回程的路上思考著明天的事。她本來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殺雞儆猴一回,雖說城中的人都是無辜,可為了避免更大的傷害,這樣做是最穩妥的。但她最後還是狠不下心,她不想標榜自己有多善良,事實上,從她把所有人圍在城裡起,她便和那些閨閣中純白無暇的善良女子不一樣了,只是有些底線,她到底不想踏破。
莫羽做事還是相當靠譜的,午時的時候,一大堆人擠在東城門邊。上邊錢家人被綁的嚴嚴實實,錢家的女眷在後邊,隔得老遠,只能看清有這麼個人,旁的是都看不清了。莫羽特地找來兩個凶神惡煞的,這兩人平常沒少因為這長相被人誤會,如今倒是剛好起到用處了,正符合百姓對劊子手的想象。
出發前,皇上便給了薛明澤便宜行事的權力,今日便是真斬了,也是情理之中。錢老爺從昨日起便惶惶不安,如今是徹底受不住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