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貼在他的心口,只聽到他的心跳很快很急。這是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的親近,這種感覺可真不好,就像要訣別一樣,白驚蟄眼眶發燙。
“蓁蓁,可是我想讓你記得我的樣子。”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淚,悄然滾落。
白驚蟄突然失控,掙開他,“從來都沒想過留下的人,憑什麼!憑什麼!”
進京之前,他把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
一早便決定不會再回去。
“你就是想利用我,讓我摘了你的面具,親手將你推開!這樣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離開!”白驚蟄雙眼通紅。
聽完她的話,元朗沉默片刻,而後不顧她的掙扎,再次牽著她的手放到臉上。
“蓁蓁,幫我摘了吧。不然我會捨不得走的。”後面一句聲音放得很輕很輕。
滾燙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淌,視線裡一片模糊,她只是清楚地感覺到手被他帶著將那張銀面拿了下來。
手一鬆,銀面落地,“噠”一聲輕響。
自此,這個世間,再沒有元朗這個人了。
白驚蟄泣不成聲。
元朗抬手溫柔地幫她拭去眼淚,眉間輕皺,“別哭了。”
聽到他的聲音,白驚蟄用力眨著眼,好不容易視線才恢復清明。
抬眼看著他的臉,良久之後,含淚微笑。
明明上一次見到已經好幾年前,可是卻熟悉得彷彿昨天才見過,彷彿這中間幾年只是一場夢,劍眉星眸,還有那雙看過一眼便不會忘的眼睛。
眼淚再一次滾落,而她卻渾然不覺。
元朗伸手輕輕拭去,柔聲道:“抱歉,蓁蓁。”
抱歉瞞了你這麼久。
“……不用知道我叫什麼,在你面前,這個世間只有元朗。”
聞言,白驚蟄只覺得眼睛像是被火灼,在眼淚掉下來的瞬間,她趕緊將臉埋在他胸口,強行把眼淚逼回去。她不想再哭了,卻因為太用勁,嘴角止不住地顫。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白驚蟄伸手將他推開,卻低著頭不敢看他,用力擠出一抹笑,“說這種話可沒有用,要是有一天我們在戰場上重逢,我可不會因此手下留情。”頓了一下,“所以,你也不用對我手下留情。因為你不欠我什麼,也不欠任何人什麼。”
元朗一僵,牙關緊咬。
明明他做了這麼過分的事,她直到現在卻還在為他著想。
元朗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控制住內心的洶湧,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彎腰,與她平視。
白驚蟄不由看他。
“你會記得我嗎?”他目光直勾勾的,似乎要看進她心裡。
那是她無比熟悉的一雙眼睛。
聲音裡是忐忑、不安。
是啊,她只不過是生活中少了一個人,可是前面的路對於他來說,何等兇險,甚至稍一不留神,連命都沒有了。
剛剛止住的眼淚“譁”一下湧了出來,白驚蟄徹底崩潰,隱隱感覺到他要走了,努力眨眼想要看清他,可是越努力眼淚就越是止不住,他的樣子便越模糊。
突然肩上一輕,他鬆開了她,白驚蟄下意識抬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蓁蓁,別忘了我。”聲音縹緲。
白驚蟄只覺得腿軟,蹲下身將自己抱成一團,失聲痛哭。
*
一夜涼雨。
翌日,別苑裡的人都起得很早。
白驚蟄站在廊下。因為天氣突然轉涼,阿春便強行給她加了件披風。雨還淅淅瀝瀝的下著,竹林、芭蕉還有假山樓閣,都被雨水打出深深淺淺的聲音。
屋簷上的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滴。雨滴清澈晶瑩,白驚蟄忍不住伸手去接。雨滴落在手心裡大顆大顆炸開有點疼,她卻看著手心裡聚起來的這一團水珠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蓁蓁。”彥青走了過來。
白驚蟄回神,轉頭。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白驚蟄收回手,點頭,“嗯。”
除了給人感覺似乎安靜了些,白驚蟄並沒有什麼異樣。
跟著彥青往外走的時候,白驚蟄不由四處看著,每到一個地方,似乎都能想起一些事情,或跟元朗有關,或跟雲桑有關,或跟修頤哥哥有關。可是一回神,只剩她跟彥青。
不多時,便已到了門外。阿春撐著傘已經等在那裡了。
見她出來,阿春忙迎了上來,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