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坤修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
他見唐泛等人都看著自己,就冷冷補充道:“本官只是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根本不可能!”
唐泛沒再搭理他,轉而問範知府:“那十五名學子,你都找來了嗎?”
範知府忙道:“有三名是吉安府城本地人,已經帶到了,其餘的都分散在其它縣,已經派人去找了!”
唐泛頷首:“我有話要問他們,得趕在他們被滅口之前趕緊問了才好。”
沈坤修一聽這話,氣得要命,心說你這不是指桑罵槐嗎!
“唐泛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好話不說第二遍。”唐泛看都不看他一眼,對方範知府道:“還不帶路?”
範知府擦汗:“是是,大人這邊請!”
其實他也看不慣沈坤修這種作派,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之前不好發作,現在看見唐泛將沈坤修氣得跳腳,範知府心裡不由大爽。
另外一邊,範知府說的那三人被帶到偏廳裡坐著,心裡頭忐忑不安,連座位都只敢沾半邊屁股,等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看見範知府與一個年輕人一併走進來,連忙起身迎接。
曾錦、楊文和伍峻三人都是今年參加吉安府院試的考生,名次分別是第五、第九和第十一,他們的卷子上又正好都出現了“大成也”三個字,所以當時一有人揭發,他們就都被抓了起來,全部關在小黑屋裡,沈坤修也單獨提審了他們幾次,但這些人跟其他被抓的考生一樣,全都一口咬死沒有作弊,還說之所以自己的卷子裡會出現“大成也”三個字,全都只是巧合。
沈坤修學問不錯,但卻不代表他也會審案,一樁簡簡單單的科舉作弊案就被他弄得亂七八糟,那些涉案的評卷官被放走了不說,連這些考生的口供都沒能問出來,礙於物議,他又不敢對讀書人用刑,所以曾錦這些人異口同聲口供一致,沈坤修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才需要唐泛過來幫他收拾爛攤子。
只是唐泛沒想到沈坤修非但不領情,反而還處處跟自己過不去,這也真是讓人無語得很了。
就在唐泛走進來的同時,曾錦楊文三人也都在打量著範知府旁邊的年輕人。
毫無疑問,從對方的作派氣質,以及範知府有意無意落後他半步的舉止來看,這個年輕人就是欽差大臣了。
這年頭參加院試的未必就是年輕人,七老八十一頭白髮去考試的比比皆是,曾錦他們三個人最年輕的是二十歲,年長的那個快三十了,這都還算是青春正茂的,再看看人家,同樣是二十多歲,甚至看上去比他們還要年輕一些,可也已經是三品大員了,再往上一步就是部堂高官,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官場上講究先來後到,達者為先,唐泛雖然年紀跟曾錦他們差不多,但只要身份擺在那裡,他們就不能不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禮。
唐泛也不想和他們兜圈子,頷首讓他們免禮,就直接問:“‘大成也’是怎麼回事?”
曾錦等人現在也沒想到唐泛會如此開門見山,當即就愣了一下,才道:“回稟大人,這只是巧合,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唐泛笑了笑:“你叫曾錦是罷?”
曾錦:“是。”
唐泛:“我聽說沈學臺後來又重新考校了你們一次,你第二次做的卷子水準與先前大有差異?”
曾錦:“回大人的話,這差異,在下也不知從何說起,但能夠考取秀才功名,在下的的確確是下了死功夫,並未投機取巧,只能說評卷官慧眼識珠,取中了在下。”
唐泛:“評卷官已經死了。”
曾錦:“啊?”
三個人臉上都是一片空白茫然,顯然不明白唐泛在說什麼,唐泛就重複了一遍:“給你們改卷子的那五名評卷官,全都死了,你們若是不信,現在可以去縣衙前院瞧瞧,屍體就停放在那裡。範知府,你與他們說說。”
那六個人的死不過剛剛才發現不久,曾錦等人過來的時候,又是從後面的小門進來的,所以一時半會還不知情。
範知府知道唐泛有意嚇唬他們,頓時心領神會,就將屍體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還特別誇大其詞,對那些人的死狀和死因格外渲染得異常恐怖。
當曾錦他們聽說五人死的時間不僅差不多,而且還全都是一刀割喉斃命時,臉色頓時白得跟紙似的,身體抖如篩糠,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唐泛彷彿沒看見他們的情狀,還對席鳴道:“你帶他們去瞧瞧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