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苦笑:“哎呀別提了,我家來上朝的那條路上,也不知怎麼弄的,大清早就有人在挖溝渠,結果把路給擋住了不說,我一個轎伕還失足摔進去了,結果我只能讓人回家另外找了個,又繞了大老遠的路,這才趕到這裡。”
他話一說完就見到唐泛神色有些奇怪。“怎麼?”
唐泛將自己遲到的原因也與他說了一遍。
二人皆非蠢鈍之人,心下一對照,哪裡還察覺不出這裡頭的巧合與古怪?
劉健拉住餘下的那名宮門守衛問:“內閣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其他人進去了沒有?”
那守衛不明所以,如實回答:“都進去了。”
劉健:“徐溥徐閣老呢,他也進去了?”
守衛:“是,徐閣老一早便進去了。”
劉健與唐泛對望一眼:“潤青,你看這……?”
唐泛沉聲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守衛見他們神色不善,似乎要硬闖,連忙道:“兩位可別為難小的,我那弟兄已經進去稟報了,想必很快就能出來了,請兩位再等等罷!”
劉健道:“進去之後我們自會去向陛下請罪,用不著你擔什麼責任!”
說罷他就大步往前走,守衛手足無措,想攔又不敢攔,生怕武器傷了兩位宰輔,到頭來倒黴的還是自己。
“站住!”兩人進了宮門沒幾步,就瞧見遠遠來了一小隊禁衛軍。
劉健唐泛停住腳步,等他們走近。
對方這些人卻並沒有宮門侍衛那麼好說話,面無表情,好似六親不認,就算唐泛與劉健表明了身份,也依舊要求他們退回宮門外面,不得硬闖。
劉健大怒:“我等堂堂閣臣,如今竟要聽憑爾等指使不成,這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命令,等我們見了陛下自有分曉,還不閃開!”
對方竟也不閃不避,沒有懼怕之色,只是拱手道:“這的確是出自陛下的口諭,小人豈敢矯詔,還請二位大人見諒!”
劉健還待發火,唐泛卻攔住他,問那為首的禁軍:“你親耳聽到陛下下的口諭了?”
對方道:“正是。”
唐泛問:“那陛下下口諭的時候,旁邊還有誰?”
對方不知唐泛用意,正猶豫著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但見唐泛目光嚴厲冷峻,隱然能夠化為利刃,他心下一突,不由自主就回道:“當時還有禮部左侍郎李孜省李大人在。”
那個龜孫子!
劉健幾乎要罵出口,好險忍住了,他好歹不是丘濬,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饒是如此,他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李孜省既然是禮部堂官,完全有理由以糾正風氣禮儀的藉口要求皇帝嚴懲遲到的人,但為何他偏偏又選在今天,剛好又攔下了唐泛和劉健兩個呢?
先前兩人一度還以為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但仔細想想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雖然當今天子日漸荒廢朝政,不過在本朝,尤其是在英宗皇帝以後,逼宮造反這樣的情節根本不可能發生。
既然皇帝那邊沒有出事,那麼出事的只可能是內閣。
再想深一層,以他們對萬安的瞭解,如果有什麼大事需要內閣表決才能透過,萬安又知道劉健和唐泛是絕對不可能答應,肯定就會想方設法將他們撇開,一旦沒了劉健和唐泛,劉吉是個騎牆派,徐溥又是拙於言語不善與人爭辯的,內閣的局面就會一邊倒。
等生米煮成熟飯,就算唐泛和劉健反對也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兩人當下腳步一轉,也不去乾清宮了,直接就轉向文淵閣走去。
禁衛軍職責所在,又不敢硬攔,只得跟在兩人後邊,一邊追一邊道:“兩位大人且慢,兩位大人且慢!”
唐泛和劉健卻是理也不理,大步往前,這一前一後,場面殊為可笑。
只不過在文淵閣那邊,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今日的常朝皇帝並沒有到,大家也都習慣了,虛應故事一番,就都回到各自的衙門,萬安則將內閣閣臣都召集起來開會,內容正與這陣子的星象有關。
他的目光從次輔劉吉身上掃過,飛快而又細緻地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將眾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視線最後落在徐溥左右空著的那兩個位置上,短短片刻,就收了回來。
“天現異象,接連而出,舉國上下,人心惶惶,想必諸位亦有所體會。”
他說了句開場白,見眾人沒什麼反應,又繼續道:“太子上請罪疏一事,想必各位也已經聽說了。我等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