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只得將早上阿夏送來的那籃子梨洗了一個,拿起來啃。
清甜的梨汁入喉,原本乾渴疼痛的喉嚨立時舒服不少,吃完梨子,唐泛又拿出隋州給他的那瓶藥膏,在脖子上的傷痕處細細塗抹了一遍。
剛剛塗好,外頭就響起敲門聲。
他走過去一開門,先是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緊接著才看到提著食盒的少女。
唐泛:“阿夏?”
阿夏:“又來叨擾唐大人了,我們家今日下了些面吃,我家主母聽說您剛回來,猜想您公務繁忙,可能來不及用飯,就讓我送了一碗餛飩過來,唐大人快趁熱吃罷!”
兩家不過一牆之隔,稍微大點的動靜都能聽清,李家雖然祖上當過官,但到了這一代也只是尋常商人,住在遍地是官的京城裡更加不起眼,平日李家男主人出門在外,一家老弱婦孺碰到官府衙役面上的人,難免勢弱,因唐泛幫過他們幾回,李家人心存感激,知道唐泛還未成親,肯定疏於廚事,就時不時差遣婢女阿夏過來送點吃的,一來二去,兩家關係也還不錯。
唐泛接過食盒:“老王的廚藝向來是沒話說的,只是總勞煩你們畢竟不好,還請你跟李家大娘說一聲,往後就不必如此麻煩了。”
阿夏抿嘴一笑:“唐大人說哪裡的話,您幫了我們李家那麼多,我們不過是送些吃食過來,又費什麼勁呢,您就不必客氣了,快趁熱吃罷,晚些時候讓小虎子過來拿食盒就好!”
二人又寒暄了兩句,阿夏告辭離去,唐泛提著食盒進屋,開啟蓋子,將裡頭一碗香噴噴的小蔥豬肉餛飩端出來,又從書架上拿出一本《菩薩蠻》。
這《菩薩蠻》可不是宋朝詞曲,而是本朝不知名人士所作的話本小說,寫一個秀才在郡王府作客,被誣衊與婢女有染,被郡王冤殺,秀才死後變成鬼,想辦法洗刷了自己的冤屈,更到御前揭發郡王圖謀造反,最後郡王惡有惡報,被朝廷砍了頭,秀才也以鬼身到地府任職的故事。
誰也不會想到,以二甲第一入翰林院,得皇帝親口讚譽的唐大人,竟然會喜歡看這種集言情,懸疑,鬼怪,修仙為一身的狗血小說。
修長白皙的手指翻至上次看到的地方,唐大人低頭小啜一口熱湯,幸福地嘆了口氣。
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啊!
第二天一大早,潘賓就將唐泛叫過去,詢問案子的進展。
唐泛將發現和進展略略一說,又提到東廠將鄭誠屍體帶走的事情。
潘賓居然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東廠一插手,案子就更復雜了!”
唐泛:“……”
潘賓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於高興有些不妥,連忙輕咳一聲作為掩飾:“此事順天府不必涉入太深,東廠這一插手,西廠必不罷休。”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正因為他將唐泛當成了自己人,否則以他在官場這麼多年的歷練,必不至於如此輕易失態。
唐泛點點頭,嘆道:“下官也是這麼想的,東廠和西廠向來不對付,而且這次東廠從錦衣衛手上搶人,錦衣衛肯定也不痛快,朝廷人才濟濟,可大家都互不相讓,反倒沒法做事,連查個案子,都如此艱難!”
潘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多虧你出的那個主意,現在順天府只需要隔岸觀火,如果最後查不出個結果,法不責眾,陛下也不好單單追究順天府的責任,這樣是最好的了。”
唐泛猜想他這位師兄可能私底下跟武安侯達成了什麼協議,忍不住委婉地提醒:“大人,那個婢女阿林,雖然勾引鄭誠,存心不良,卻罪不至死。”
阿林現在還在順天府大牢裡關著,但武安侯對自己兒子的死耿耿於懷,不想去面對可能的兇手,卻固執地認為就是那個婢女害的,唐泛擔心事情最後不了了之,阿林就會被潘賓直接交給武安侯處置洩憤。
雖然現在多方插手查案,可說到底不過是在爭權奪利,誰會去關心一個無足輕重的婢女的命運?
潘賓板起面孔,不悅道:“潤青,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那個阿林是什麼身份,為了一個婢女搭上自己的前程,值得嗎?”
唐泛誠摯道:“師兄,我非是故意令你難做,實在是人命關天,若不能查出真相,我良心難安!”
潘賓嘆了口氣:“潤青啊潤青,你當我是鐵石心腸不成?想當年我初入官場,也如你一般一腔熱血,想著上報朝廷,下保黎民,但是這世道不公啊!東廠,西廠,錦衣衛,還有咱們頭頂上那些人,哪個是我們惹得起的?那個婢女最後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