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聞,想來萬物都進入安眠。
但說悄無聲息也不對,起碼不遠處的洛河就不分晝夜都在奔流,河流往前奔湧,使得他們耳邊一直充斥著流水聲,但這種聲音聽慣了也覺得沒什麼,反倒如同將內心各種紛亂年頭都沖刷乾淨了一般。
炕上的地方並不狹隘,兩個人躺上去綽綽有餘,唐泛睡裡頭,隋州睡外頭。
兩人雖久處同一屋簷下,卻還未有像今日這樣並肩而眠的時候。
他們其實都很累了,但累過了頭,有時候反倒難以入眠。
隋州聽見唐泛翻身的動靜,便道:“你轉過身去。”
唐泛沒問為什麼,依言轉身背朝對方,就感覺自己下巴被對方一隻溫熱手掌托住,後腦勺則被另一隻手緩緩按著幾個穴位。
腦袋緊繃的感覺瞬間緩緩舒展,唐泛舒服地呻吟一聲,隨著背後那人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力道,他的也覺得疲憊伴隨著睡意一陣陣地湧上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下半夜,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他走在漆黑的河邊,遠處空曠的原野上高高低低立著許多墳頭,風聲呼嘯而過,伴隨著遠處飄蕩而來的哭聲,那哭聲幽幽悽悽,像是蘊含著無盡的悲苦和怨毒,在原野上縈繞徘徊,又一絲絲地鑽入唐泛的耳朵,令他不寒而慄。
哭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忽然之間,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他只覺得心頭從未像此刻這樣恐懼過。
他慢慢地轉過頭……
唐泛渾身一震,驀地睜開眼!
“別動。”隋州在他耳邊低語,手臂正橫在唐泛腰間。
聽到他的聲音,唐泛因為噩夢而狂跳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但他很快發覺,那股若有似無,令他渾身不自在的哭聲,並非是在夢裡,而正從外頭傳來!
第62章
那股聲音乍聽上去,就像是女人在哭;但是仔細品味;又好像不僅僅是一個女人在哭;而彷彿有無數個女人;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從不遠處傳來。
她們興許是遇到一件極其悲痛的事情,又或許是經歷過什麼慘不忍睹的遭遇,因為無能為力,所以悲慼;怨恨,詛咒著;這樣的感情從哭聲中透露出來,在悽清的夜裡更顯荒涼。
然而大半夜的;村子裡的人早就睡著了,外頭除了莊稼,就是兩座帝陵,哪裡會有女人在外頭哭?
這分明不是人。
在沒有親耳聽到這股哭聲之前,唐泛也覺得老村長和其他人的描述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但是此刻,他才算切身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那哭聲中包含著的深切的怨毒和悲慼,有時尖銳而高亢,有時又低沉而冷寂,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剜進了骨肉裡,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發出來的,令人毛骨悚然,又避無可避。
今夜的風似乎特別大,颳得門窗砰砰作響,那哭聲也順著風聲不斷地吹進來。
唐泛已經冷靜下來,這不單單是因為有隋州在身邊,而是平日裡固有的冷靜鎮定的性格又回來了,正是憑著這種性格,從前他獨自走南闖北,遊學四方,也曾經無數次歷經危機,最後又轉危為安。
他側耳聆聽了片刻,腦袋微微往旁邊一側,湊近隋州耳邊,悄聲問:“可要出去檢視?”
隋州面色凝重,點點頭,兩人開始起身穿衣。
因為這裡入夜風大,又出門在外,他們便是睡覺,也只脫了外裳,眼下披上倒也方便,不過眨眼就已經穿戴整齊,隋州動作快些,已經推開房門。
外頭的風很大,水位也漲了,伴隨著河水奔流之聲,反倒使得那陣哭聲好像不若先前那般明晰了,但唐泛知道這只是假象,實際上哭聲一直都在,他舉目眺望了一下,試圖辨別聲音的來源。
出乎意料之外,他本以為聲音是從河邊傳過來的,因為不管是從老村長那裡得到的資訊,還是從何縣令等人的描述中,這條洛河底下彷彿都隱藏著極為恐怖的存在,使得頻頻有人被拖下水去,但現在聽起來,那哭聲卻更像是從永厚陵的方向傳來的。
難道果然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嗎?
唐泛與隋州交換了個眼色,他們發現隔壁幾個屋子,也都有幾條人影從屋裡鑽了出來,正朝唐泛隋州二人靠近。
是龐齊他們。
村民們肯定是不敢好奇出來看的,尹元化和趙縣丞等人更不必說,只怕聽到了也會裝作沒聽到。
也真是巧了,昨天何縣令還說已經好一陣沒聽到這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