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然笑著一飲而盡,唐泛這才道:“其實三年京察未滿,論理說我還沒到升遷的時候,只是刑部河南清吏司周郎中急病歿了,那邊正好空出一個位置,這才讓我先去遞補上。”
隋州頷首:“官場上素來僧多粥少,你那衙門雖然算不上肥差,但好不容易空出一個位置來,肯定也有很多人搶破頭,你指不定是奪了誰的飯碗,少不了被人眼紅嫉妒,剛去的時候還是小心些好。”
其實也用不著他囑咐,唐泛這人看著灑脫,實則並不缺乏圓滑謹慎,但好友一番好意,他自然是要心領的,便鄭重答應下來。
阿冬好奇道:“大哥,那你現在是幾品啊?”
唐泛道:“我先前是從六品,如今是正五品,算是升了一級半。”
阿冬喜滋滋道:“等再過幾年,大哥估計就能做到一品了罷?”
唐泛沒好氣:“你當皇帝是我爹,大明官場是我家開的啊!”
阿冬捂著嘴笑:“你想讓皇帝當你爹,皇帝還不樂意呢!”
唐泛心想,老子要是有這麼個爹,那得多悲催!一面舉起手作勢要揍她,阿冬自從被綁架回來之後,越發努力用心跟著隋州學功夫,唐泛哪裡打得到她,只能乾瞪眼了。
所以說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擅長的事情。
像阿冬讀書不靈光,但在學武上的天賦卻是別人所不及的,而唐泛會讀書會當官,但在學武這上頭,就怎麼努力都不行了,同樣是經歷了南城幫的事情之後,他也想學兩招藉以傍身,結果在跟阿冬一道紮了半個時辰的馬步之後,人家小阿冬雖然汗流浹背,卻還咬著牙穩穩地站在原地,唐大人卻早就東倒西歪,口吐白沫宣佈放棄了。
他決定,與其等學了功夫防身,還是以後少乾點危險的事吧。
拿了吏部批文之後,自然就可以到新部門去報道了,但在那之前,唐泛還要登門拜訪老上司兼師兄潘賓,感謝他這兩年來的栽培。
潘賓得知唐泛即將升入刑部的訊息之後,那是既欣慰又失落。
欣慰的是他與唐泛都是同門師兄弟,彼此有了這一層關係,以後在官場上可以互相照拂,這個小師弟有前途,對自己來說也沒有壞處。
失落的是唐泛今年二十五,就已經是正五品官員了,從翰林院出來,雖說中途進了順天府,但現在又回到了六部,走的正是歷任內閣宰輔的正統升遷路子,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反觀自己,當年雖然中了進士,卻因為名次不靠前,沒能入選庶吉士,就比唐泛少了一層資歷,如今年過四十,當了個順天府尹,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來好似很了不得,但實際上他自己心裡明白,想要再往上升實在有些難度了,因為他在朝中既沒有背景,本身也沒有過硬的本事和資歷。
看著唐泛,潘賓難免湧起一股“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自傷自憐。
不管如何,他也不能擺出一副哭喪臉來面對唐泛,人家又不欠他的錢,所以潘賓仍舊打疊起精神,拿出師兄的身份,先恭賀了唐泛一番,然後殷殷囑咐他要戒驕戒躁,不能因此就自滿自大,在官場上最大的敵人,往往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這些都是經驗之談,唐泛自然虛心受教,末了還留在潘賓家裡吃了頓便飯,左右師兄弟兩人都還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大可不必弄得像生離死別似的。
再說等唐泛交接好順天府那邊的差事,去刑部報到的時候,已經是五月初夏時節了。
這一年,是成化十五年。
而剛進刑部沒兩天,唐泛就發現,他居然莫名其妙地被孤立了。
第56章
按照各部門的地位來分,大明六部的排序是吏、戶、禮、兵、刑、工。
吏部就是將所有官員的升遷考核都抓在手裡;重中之重;不必說了。
戶部是管錢的。
禮部和兵部的地位實際上沒有那麼低;因為古語早就有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就是各種祭禮祭祀問卦占卜等等,發展到後來有了六部;這部分職能就由禮部來負責。戎就是兵事。
所以從地位上來講;禮部是最清貴的;兵部是一個國家不可缺少的。
好了,說到底;大家地位都很高;都很重要,都不可或缺,所以墊底的就是刑部和工部了。
但不要以為地位低的油水就少。
如果按照油水多少來劃分的話,六部的排序應該重新排列一下:吏、戶、工、兵、禮、刑。
這也很好理解,吏部既然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