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快吃吧,想什麼呢!”
“噢噢噢,好。”沈夫人低頭吃魚,她又抬頭看女兒,女兒梳著溜光的反刀髻,耳垂上戴著金梅花的耳環,儼然一個小婦人的樣子。
尤其傅澄回來後,又買回來一個小丫頭和一個粗使婆子,他比她們夫妻好像更懂怎麼疼女兒。他不再讓女兒去打獵,針線活兒也不讓她多做,偶爾還會做飯給女兒吃,女兒不喜歡的人,他也堅定立場。
這樣的一個女婿其實也挺好的。
半夜,炮竹聲隆隆的,瑩塵和傅澄牽著手一起回房,她抬頭眺望遠方,來年她一定會過的更好的。
京城秦國公府
因剛接到旨意,秦國公的嫡女秦湘被選為皇后,秦家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但又怕外人說她們家太高調,一家都是要笑不笑的,即便是平素最嚴肅的秦國公虎目中也含著笑意。
大大的松木桌,一共擺了兩桌,秦老夫人和秦國公和夫人魏氏一起坐著,另一桌則坐著秦湘、秦浦、秦潮,秦潮旁邊坐著妻子小魏氏。
國公夫人魏氏乃魏國公嫡親的妹子,魏競的姑姑,也是出自名門。因著過年,她穿著一身猩紅緞面五彩連波水紋鴛鴦刺繡百褶裙,流光溢彩,把人顯得越發的貴氣逼人。秦浦年前才剛剛趕回來,回來後又進宮覆命,除夕當晚才能休息片刻。
母親只為秦湘高興,卻依舊不提及她的親生兒子,這秦湘算什麼呀,他看了一眼“妹妹”,這不過是個冒牌貨罷了,卻這麼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她得到的這一切都是秦家幾代人的付出。
秦國公見眾人都喜氣洋洋的,不免又訓斥幾句:“以後咱們是中宮的家人們,須得戒驕戒躁,不可洋洋得意,為湘兒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聽公公這麼說,小魏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是秦國公夫人魏氏二哥的女兒,魏競的堂妹,今年才嫁過來,和秦潮算是姑表親,也因此沒有一般為人新媳婦的謹慎。秦浦和秦潮忙站起來垂手應是,還是秦老夫人瞪了兒子一眼。
“大過年的說這個做甚,難不成大家都不知道這個道理,還要你來教。”
秦國公瞬間站起來陪笑:“看娘說哪裡的話,兒子不過是白囑咐幾句。”
秦老夫人指著他對秦湘道:“你看你爹真是掃興的人。”
既然被選為皇后,秦湘今年雖然十四,無論是才德十分出眾,聽說她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和佛結緣,年紀輕輕的穿著比她娘還穩重,不過穿一身墨綠色繡梅蘭竹的綜裙,即便被立為中宮,她也並未有任何喜悅。
“孫女倒是覺得爹說的是,以後孫女入了宮再想聽這番諄諄教誨,怕也是聽不到了。”
秦國公不由得翹了翹嘴唇,他這個女兒實在是天生為後的料子,且看她不驕不躁不說,還一向穩重,聰敏過人,也是他和秦國公府的驕傲呀。
秦浦的心情就更復雜了,是的,以前他就覺得這妹妹很沉的住氣,即便知道了她並非秦國公和魏氏的親生女兒,卻還是這樣把自己當成大小姐,在享盡了榮華富貴後,裝裝樣子就能獲得大家的讚賞。
可秦國公真正的兒子傅澄從小被當作庶出的養大,卻絲毫沒有那種裝模作樣的扭捏姿態,他好學、聰明、勤奮,十三歲就能生擒西戎王子,更不看重富貴榮華,有了婚約就積極履行,這樣的人還比不上一個裝模作樣的冒牌貨。
飯畢後,秦湘又主動扶著秦老夫人和魏氏去休息,十足十的孝順孩子。
秦浦卻攔了攔父親:“爹,我有事要和您說。”
“什麼事啊?”秦國公還沉吟在國丈的喜悅中,他想著自己的小兒子說不定因為皇后之故還能再封一次爵位,完全沒想到大兒子會把這麼一顆驚雷彈告訴他。
書房裡父子都沉默著,秦浦道:“我知道他就是我的弟弟,爹我的骨頭的血和他分明是相融的,而且他和老夫人長的很像,真的,一看就是我們家的的孩子。這事娘和秦湘都瞞著大家,我是偶然才發現的,您不知道我有多自責,那個孩子十分的俊秀,才十三歲就憑軍功成了百戶呢……”
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的長子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秦國公覺得渾身冰涼,“你…你怎麼不帶他來回來?萬一,被人發現,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呀。”
很悲哀,他父親第一想到的竟然是這件事,卻從來沒有提過他親生兒子被調換了,在別人家裡當庶子不說,還流放了。秦浦從未有一日感到如此挫敗:“他不回來呢,說他現在至少是堂堂正正的傅家人,若是回來了他怕讓他隱姓埋名,甚至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