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冷笑一聲,“大司馬愛女心切,朕很能理解,可你這麼護著她,究竟是好是壞,待會兒自見分曉。”
不等季博然愕然完,女帝衣袖一揮,吩咐花脂,“傳朕旨意,宣季太妃入宮覲見!”
花脂領了命,立即出了偏殿。
女帝指了指旁邊以碧紗櫥隔開的偏殿內殿,“待會兒季太妃來了以後,大司馬可全程坐在後面聽朕詢問太妃。”
季博然謝恩站起身,在宮娥的引導下入了內殿。
從瑞王府到皇宮,要半個多時辰,女帝疲憊地捏捏眉心,整個身子靠在椅背上,花脂已經讓李公公帶著人前去傳旨,進來時見到女帝依舊打不起精神,她心中驚了驚,趕緊走到女帝身後給她捏肩以期減緩倦色。
捏了好一會兒,女帝才抬手阻止她,睜開眼問扶笙,“易初他們是何時離開的?”
“辰時。”扶笙道:“那個時辰,陛下許是還沒醒。”
女帝面頰有些燙,趕緊垂下頭來。
她本想著今早怎麼也得起來親自去給姜易初送行的,卻不曾料到那個人好不容易在畫舫上放過她,到了浴池又狠狠折騰了一番,以至於她始終睜不開眼睛,全身虛脫到快散架,竟是一覺睡到子楚他們來的前一刻,下了床也走不了路,還得讓人攙扶著,否則隨時都能倒下去。
想到這裡,女帝頓時心生懊惱,那個人……果真是招惹不得,溫潤如玉的外表之下,竟如同洪水猛獸一般,讓她根本招架不住。
恨恨地嘆了一聲,女帝又問:“他臨走前,可有留下什麼話?”
“並沒有。”扶笙如實道:“陛下大可放心,一個月後臣大婚,他一定會來。”
女帝撐著腦袋,一個月啊,太久了些。
看見女帝這個樣子,荀久頓覺自己產生了洞房恐懼症,極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她在扶笙狐疑的目光注視下從女帝身上移回視線。
之後,整個偏殿陷入了沉寂,再無人說話,直到前去瑞王府傳旨的李公公前來通報季太妃來了,女帝才開口道:“讓她進來!”
季太妃是被小宮娥們攙扶著走進來的,見到荀久和扶笙也在,她便知女帝已經曉得了所有事情。
好歹也是在後宮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人,已經到了當前的情況還能保持著鎮定。
站在殿中,她笑著問:“陛下讓哀家前來,有何要事?”
女帝稍稍勾唇,“先皇后去得早,先帝自那以後便沒有再立後,如今永寧宮裡,聲威最重的莫過於太妃您了。”
季太妃很滿意這樣的誇讚,臉上笑意加深,嘴上卻謙遜道:“陛下抬愛了,永寧宮裡還有那麼多先帝妃子,個個都曾為先帝誕下過子嗣,若論聲威,哀家實在算不得什麼。”
“朕反而覺得,太妃娘娘當屬第一。”女帝眼尾快速掠過一抹譏諷,“在先帝眼皮子底下使用瞞天過海之計並隱瞞了二十年整,能有這份本事,就說明太妃娘娘您絕對不比永寧宮裡的那些先帝妃子們差。”
季太妃臉上笑意僵住。
女帝又漫不經心地道:“當然,或許這只是個美麗的誤會,朕很有時間聽太妃娘娘解釋解釋。”
季太妃嘴唇動了幾下,仇恨的眼風快速掃過扶笙和荀久,攥了攥掌心,否認道:“陛下明察,這件事的真相併非如此。”
“哦?”女帝假意疑惑挑眉,“莫非還有內幕?”
季太妃心中直擂鼓。
早上在瑞王府,真相揭穿之時,她原本想著季黎明能看在她這個做母親的為了護他不惜做了這麼多的份上更加尊敬她,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無論是親生兒子季黎明,還是被交換的瑞王扶斌,甚至是意外活著的親生女兒千依,一個個全都不領情,全都在怪她,全都把恨意撒在她身上。
縱使心態再好,季太妃也經受不住這樣大的打擊。
先帝不在,她能靠的本來就只有兒子,如今一個個都不認她,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但這件事並非是她一個人的錯,即使要下地獄,也不能只她一個人下地獄,大家一起才痛快!
磨了磨牙,季太妃眸中劃過一抹陰狠,道:“沒錯,季黎明與瑞王扶斌是被調換了身份,可陛下仔細想一想,若是沒有季家當家人點頭的話,哀家怎麼可能順利讓兩個孩子成功交換?”
聽見這句話,無論是女帝,還是扶笙荀久,更甚至是隔了碧紗櫥坐在裡面聽訓的季博然都不約而同地愕然抬起頭。
季太妃這是……準備把季府拉下水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