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望著屋內搖曳的燭火心中一陣嘆息。
上一世他和阿瑤其實是沒什麼交集的,只記得她嫁給昭王做側妃後每日都過得極不開心。
第一次見她是在昭王府的後花園,她一襲寶藍色碎花煙雨長裙,優雅的坐在花園的池塘邊餵魚,清瘦的面容上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憂鬱。
第二次見她,是一個大雨磅礴的夜晚,她著了一件單薄的長衫跪在昭王府書房的門口,任由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衝擊她瘦弱的身軀,面上是他從未見過的堅定,甚至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第三次見她,是在上京城北面的清月湖旁,她纖細柔弱的立在湖邊,冷冽的風吹拂起她身上的衣裙,似要將她颳走一般。她在湖邊站立了許久,最後閉上好看的雙目,展開雙臂撲了下去,好似對這塵世戀無可戀。
他是昭王養在身邊的死士,是從小就被教育要絕情絕義的冰冷殺手,可是那一次,她卻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那抹柔軟,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他救她上岸之後,她醒過來看著他的目光中帶著嘲諷:“昭王殿下的死士也會有同情心嗎?”
他還未開口,她卻又笑了:“不,你和他一樣根本就是無情之人,你救我不過是想我在這世上痛苦不堪,生不如死,這樣你們就開心了。你們只想著自己的千秋霸業,毫不思索的將我牽扯其中,卻從來不曾問過我願不願意。我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現在竟還決定不了自己的生死嗎?”
看著她近乎絕望的慘笑,聽著她撕心裂肺的怒吼,那一刻,他突然心中說不出的情緒湧動,甚至有一種想要帶著她遠走高飛的衝動。
可是他不能,他是昭王的死士,她是昭王的側妃,他根本沒有資格這麼做。
他覺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從那之後,他拒絕與她相見,平日裡在昭王府也儘量躲著她,本以為一切都已過去。
不想半個月後便聽到她離世的訊息,她終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停止了跳動,一股莫名的悲痛席捲而來。
從那以後,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沒了興趣,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終日裡渾渾噩噩。
因為思想的混亂,從未失手的他終於在一次刺殺中死在了敵人的手裡。
可是,那一刻他覺得莫名的輕鬆,甚至有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歡快。當閉上眼的前一刻,映入眼簾的是她明媚的笑,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著的樣子,比冬日裡最明媚的陽光都要暖人心腸。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重來一世的機會,當得知她尚未成為昭王的側妃,他歡喜的整夜睡不著覺。
既然老天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保護她不受傷害便是他唯一的目標。
這一世,她終於成他的妻,再不會嫁於他人,他將帶著她遠離勾心鬥角,過只屬於他們自己的小日子。
他相信,這樣的生活一定比上一世的打打殺殺,爾虞我詐來的舒心,幸福。
。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半掩的窗戶射進屋內,映出滿室春光。
阿瑤揉了揉有些朦朧的睡眼從床上坐起身,看了看有些陌生的屋子,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如今已經嫁做人婦。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嫁衣,再看看蓋得完好的被褥,她不禁有些迷惑,昨夜她明明是趴在床上睡著了的,怎麼如今反倒是好好的躺在這兒?
難道是方斌?可是他昨晚不是走了嗎?若他真的關心她又為何一聲不響的將她拋下,讓她新婚之夜獨守空房?
其實說起來阿瑤心裡也有些矛盾,方斌昨晚若是留下吧,她定然害怕的睡不著覺,他走了吧她又擔心他不待見自己,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正在胡思亂想著,阿瑤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一個機靈從床上跳下來,今日是新婚第一天,不管方斌對自己態度如何,自己都該努力盡到做妻子的本分才是。
想到這裡,她起來匆匆的換了衣服綰了髮髻,準備洗漱做飯。
出了房門阿瑤這才第一次仔細觀察這家裡的佈局,是個不大的院子,並排三間瓦房,阿瑤所住的房間在最西邊,院內有棵桂花樹,樹下是一口井。放眼望去,院子裡除此之外一片空曠,再無其他,倒是與阿瑤家裡不同。
阿瑤家裡人口多,平日裡要曬許多衣服,而且還堆積了許多外面撿來的乾柴,垛成一堆,院子裡本來就小,這麼一堆積也便沒了空地,但很有家的感覺。
再看方斌的家,空蕩蕩的,給人的感覺像是借住在這裡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