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禮勿視!”文仁義跺著腳恨聲道,再一瞅孟九娘那副妖妖嬈嬈的模樣,心道:這九娘果真是個禍害,身為寡婦不為夫君守節也就罷了,居然還出來勾漢子。
於是乎,他大手一揮,按族規處置,就沉了河吧。
趁著天黑,文仁義便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扯著孟九娘就往河邊走,雖然這些人中也有人有心想要救她,可一瞧族長那張鐵面無私的黑臉,便誰也不敢做聲了。
第二章 生變
一群人默默無聲地走著,晃動的火把就像山林裡的鬼火,被風吹的亂飄。晃動著樹影,颯颯的風聲,就連黑峻峻的樹叢裡就像是藏著什麼野獸,無端的令人背脊生涼。
孟湘仰頭看著這不知什麼年月的夜空,掙了掙手腕上被綁的麻繩,那粗糙的繩子卻死死地勒進肉裡,一活動就像是在手上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沫,疼得她一哆嗦,這也越發證明了她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並不是在做夢。
可是說出來誰又會相信呢,她居然借屍還魂在了另一個身體上,而且……她手指哆嗦著撫摸著布裙下的雙腿,腳踝處也綁著一圈圈麻繩,因為掙扎蹭破了一層皮,鮮血浸在經緯稀疏的布裙上分外刺眼,火辣辣的疼痛感直逼的她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的腿還好著,還好著!
雖然原身留下了一大堆爛攤子,可就憑著這條讓她能重新站起來,可以繼續舞蹈的雙腿,她也心甘情願為這位孟九娘處理這些破爛事兒。只要有雙腿在,她的夢想就還在,她的骨氣也仍在,她引以為傲的一切終究會回到她的手上!
一陣刺目的光亮襲來,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卻晚了片刻,受到刺激的眼睛不住地流著淚。
蒼白若雪的面容,烏黑鴉羽般的頭髮散落在她臉頰旁,越發顯得臉蛋小小的一捧了,勾人的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珠,就像是草葉尖上的露水,嬌弱無力的模樣讓男人恨不得將其摟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
“咕咚”
誰狠狠吞嚥了一口口水,惹得文仁義狠狠地跺腳,“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文仁義做了這個族長也有二十多年了,正所謂積威甚重,那幾個赤膊漢子不論心裡怎麼瞎嘀咕,面子上都作出一副老實模樣。
文仁義重重哼了一聲,背過了身子,不去看那個糟心的禍水,眾人不知道啊,其實這族長心裡也在突突,當時決定要把孟九娘沉河的時候也是因為被那幫子不懂事兒的婆娘鬧的煩不勝煩,讓他一股火頂到了腦門上,又看見自己賦予眾望的長子那副像是幾輩子沒有見過女人的不爭氣樣子,便草率下了這樣一個決定。可是,人命關天的,做這樣的事兒他自己也害怕啊,據說屈死的寡婦怨氣最重了,可別給自己召了災,而且,她破屋子裡還留有兩名幼子,要是真把這九娘溺死了,那剩下的這兩個孩子又給誰來養?這要是那兩個孩子有樣學樣為母報仇,他豈不是就當了這個冤大頭?更重要的是,雖然族裡有族規,可這兒沉河啊、架火燒啊都已經是老皇曆了,當今聖上一貫不喜,甚至曾在微服時公開斥責此種陳規陋俗簡直把人命當做兒戲,動搖國之根本。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河渠村族長難道還敢冒犯天威不成?
想到這兒,他不禁埋怨起那些瞎鬧騰的長舌婆娘們,女人們果然都是頭髮長見識短的,古來聖賢誠不欺我,誠不欺我啊!
文仁義越想越後怕,簡直連腸子都悔青了,可正跨在這不上不下的當口,也拉不下臉說自己一時昏了頭定下了這麼個主意,況且他身為文氏一族的族長,定下的決定也不能朝令夕改,否則,以後他在村子裡哪裡還有什麼威嚴。
進退維谷間,他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才解氣,當時真叫豬油蒙了心,可也怨孟九娘投錯了胎,要是託生在高門大戶裡,做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娘子,哪裡又會有這麼多糟心事兒,果然“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即便來日到了陰曹地府也休得怨誰。
他猛拍了自己大腿一把,哼次哼次地喘著粗氣,步子卻越來越慢,連帶著身後的人都慢了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磨蹭到河邊去。
後面幾個漢子互相捅捅,又背地裡暗使眼色,不知怎麼地竟推舉吳屠戶上了前。
“族長……”吳屠戶磨蹭到文仁義面前,低聲下氣道:“這小娘子身子骨著實弱了些,瞧這兒模樣估計堅持不了多久,可別在路上蹬蹄兒了,那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也不知這吳屠戶都從哪裡聽來的話,前面文縐縐的,中間就開始說殺豬一行的行話了,最後居然提到佛家之語,烏泱泱合在一處說,簡直沐猴而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