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你要我做什麼我都不違拗,你說的話我全都聽!這是誓言,若違此誓,讓我武功盡失,死無葬身之地……”
他不等她說完,出聲斥道,“別胡說,才消停下來又撂狠話,這毛病首先就得改。”
“好好,”她什麼都願意答應,忙著改口,“不說這麼邪乎,恩,換個**,一處傷罰我養你十年,十處就是一百年。從現在算起,再過一百年,你一百二十六歲了,我呢一百一十八歲,咱們兩個手拉著手,在兒孫環繞下壽終正寢,這麼說,你覺著好不好?”
他腦子裡勾勒那畫面,莞爾一笑,“這個提法還不錯,有待努力。只是一百年也不過彈指一瞬,我怕還是貪心不足,要不,我再在身上割幾刀,咱們再添個三五十年?”
她眉毛擰成一團,心口又抽著疼了一下,要不是看他虛虛的躺在自己懷裡,真想給他一巴掌,“呸,滿嘴胡沁,你要是再敢受傷我就永遠都不理你了!真不知道心疼自己,虧你那會兒還想讓我先跑,也不想想沒了你,我這輩子還活得下去麼?”
他垂下眼,鼻子裡酸酸的,半晌回手撫摸她的臉,“不會了,以後都不會,管他生生死死,咱們再也不分開。”
心裡都有一陣悸動,然後慢慢地平復下來,彼此認定的事,也許只用表白一次,這不算情話,只是愛人之間攜手訴說的真心話,卻足以一諾千金。
良久,他輕聲一嘆,“我不過養了你三年,就能賺得一生一世,這輩子,值了。”
是啊,當日初見彷彿就在昨天,這些年下來溝溝坎坎,風風雨雨,直到榮辱生死皆不離不棄,還有什麼能比得到這樣一個愛人更值得珍惜的?
他闔目,漸漸有兩行淚流下,她都知道,也沒有出聲勸阻。他是個堅韌的人,雖然溫文,卻從不輕易流露脆弱的情感,甚至身受酷刑也能咬牙一聲不吭。但這些淚水不一樣,它們是承載著幸福的感慨,是歷經磨難後的宣洩釋放,該讓它痛快的流淌。
因為今夜過後,他們會有全新的人生。
一切安好,只是又過了三天,他們才等到蔣釗前來,沈寰仔仔細細檢視了一圈,弄清他沒有受傷,一顆心才算落回腔子裡。
他帶來外頭的訊息,常全義暴亡,朝野上下揣測聲不斷,坊間都有人議論,其人怕是被皇上滅了口。不管怎麼說,姓常的乾的每一樁禍國殃民的事兒,都是在先帝放任下所為,皇上為了成全先帝名聲,只好著親衛私下動手……這樣的話傳出來,明堂御座上的皇帝多少也能接受一些。
至於那個孩子,他毫髮無損的交到了岑氏手上。岑氏涕淚交加,如獲至寶,懇求皇帝的人放他離去。他說岑氏是個善心人,可惜經此一事,將來在皇帝跟前日子不會太好過,她的孩子也少不了會受帶累。歸根到底,帝王家薄情,但願皇帝能良心發現,看在稚子無辜的份上,日後善待那個孩子。
風聲淡去,再上路已是半個月後的事。柳玉清趕著車在庵外接他們,她扮成個滿臉鬍子的男人,只一雙眼睛還是賊兮兮的轉個不停,一見顧承,掩不住地笑眯眯道,“三爺精神頭兒不錯,我瞧著就快大好了,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您歷了一趟劫,往後必定順順當當長命百歲!”
那便借她吉言罷,一行人就此上路。蔣釗仍舊策馬,在前頭開道。沈寰扶著顧承緩緩登車,他的右腿如今能吃點力,左腿還是難以站立。筋脈斷了恐難再續,但只要人活著,希望就還在前方。她心裡想著,天長日久她總能想到辦法助他復原。
馬蹄聲不急不緩,向關外行去。回首眺望,再望不見熟悉的京城,漸漸地,又越過了直隸的界碑。
顧承掀開簾子,天邊流雲被霞光映照得璀璨奪目,他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垂下手,安心的枕在沈寰腿上。他知道,他們正向著那一輪初升的朝陽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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