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雲雙看著他們離去之後,才乘著官轎回到長公主府,穿過後院的月洞門,沿著抄手遊廊一路向前,便隱隱聽到了後院的花圃處傳來的陣陣閒談笑鬧聲。
俞雲雙尋著聲音的方向,行至遊廊盡頭向右一轉,視野一片豁然開朗的同時,也明白了方才那嬉鬧究竟是怎麼回事。
卓印清穿著一襲素衣,膝上蓋著一件雪色大氅坐在藤椅中,身邊蹲著長庚和斐然。
長庚手中執著小木鏟,斐然攥了一把不知是什麼花的種子,長庚挖一個坑,斐然便往裡面扔幾個種子然後填上土。
兩人忙得熱火朝天,卓印清也沒閒著。只見他一手托腮,一手從身旁的小桌上拿了個枇杷,一面指點著那兩人該在何處挖坑,坑裡放什麼種子,一面給枇杷剝皮。
他的動作斯文爾雅,剝皮速度卻一點都不慢,末了咬了一口剝好皮的枇杷,用刻意裝出來的喑啞嗓音對長庚道:“你再向左邊挖一些,否則種出來不好看。”
長庚剛向著右邊移了移,便被斐然的胳膊肘撞了一下。
長庚抬起頭來看他:“怎的了?”
斐然用髒兮兮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笑嘻嘻道:“這邊才是左邊。”
長庚耳根子一紅,小聲說了一聲“我知道”,手中的鏟子向著斐然指的方向移了移。
卓印清立刻道:“沒錯沒錯,就是那裡。”
長庚埋頭“嗯哼”了一聲。
長庚這孩子性格沉穩,也只有在卓印清的面前,才偶爾能顯露出他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模樣來。
俞雲雙抬步走向這一大兩小,也沒有刻意放輕腳步,本以為卓印清能聽到,誰成想她都走到他身後了,他還在埋頭剝枇杷,倒是斐然見狀用抓著花種的髒爪子湊在他面前揮了兩下,他才一臉懵懂地抬起頭來。
一看俞雲雙,卓印清的眉眼彎了起來:“你回來了?今日回來的比平常要晚上一些。”
“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擱了。”俞雲雙回道,又一掃斐然手中的花種,問他道,“你從哪兒弄來的花種?我記得去年他也在此處種過花,但是一年下來也沒發出過一顆芽來。”
斐然眨了眨眼睛,一派童真無邪之色:“長公主明察,公子種什麼死什麼,絕對不是花種的問題。今年跟去年的花種都是蒙叔給的,品類極為名貴,公子在隱閣那邊種的花倒是發了芽,不過還沒幾天就被公子澆太多水淹死了,所以蒙叔一聽到公子又要種花,便讓我們兩個過來幫忙,生怕公子自己動手又禍害了他的……唔……”
斐然話還未說完,口中便被人塞了一個枇杷,將他後面的話給堵了回去。
罪魁禍首執起一旁的方巾拭了拭手指,笑道:“話這麼多,想必嘴裡面乾得很,吃點枇杷解解渴。”
枇杷雖然不算大,不過斐然一口也吞不下,想要用手去拿,卻發現手上盡是泥土。一張玉包子一樣的小臉皺了皺,斐然吱嗚道:“我手髒,拿不了。”
長庚扔了手中的小木鏟湊了過來:“我幫你拿。”
斐然一臉嫌棄的跳開了,叼著枇杷道:“你手比我還髒!”
長庚一指地上的坑道:“吐了它當種子。”
斐然搖頭:“還沒吃完,不能浪費!”
長庚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帶你去洗手罷。”
斐然“嗷”了一聲,連禮都忘了向兩人行,叼著枇杷便推著長庚一溜煙跑了。
卓印清收回了視線,一臉如釋重負道:“耳根子終於能清靜了。”
俞雲雙幫將腿上蓋著的大氅向上拉了拉,開口打趣道:“我方才一進來,分明聽見是你在不停地說。”
“是麼?”卓印清面不改色心不跳,“那也是因為只要我不說,這倆孩子嘴便閒不住,我才索性將他們的話一同說了。”
“他們再能說,也比不過你。”俞雲雙輕撩裙裾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眸光含笑望他道,“方才你說我回府比往日晚,那我是不是該誇你回府比我還要早?”
卓印清施施然道:“我今日沒有出府,又何談回府?”
“那昨日呢?”俞雲雙道,“我不在的這幾日,你也沒在長公主府留宿罷?我來你來,我走你走,你這麼來來回回的跑也不嫌累的慌。”
只消俞雲雙出凌安,卓印清便不怎麼回長公主府,待到她回來了,他便也回來。卓印清與俞雲雙成親兩年有餘,長公主府的下人們對這件事早就見怪不怪,卻還是每次都與俞雲雙彙報。
卓印清聞言笑道:“閣中總歸還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