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著俞雲雙身上那件顯然過分寬大的外衫,鋒利如劍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問道:“這是誰的外衫?”
俞雲雙聞言一怔,纖細指尖將埋在指縫間的布料輕輕一撮,便明白了裴鈞為何會有此一問。
那外衫的手感溫潤冰涼,與自己往日裡穿著的雲錦大為不同,卻是來自昨日隱閣閣主秦隱的相贈。
☆、第5章
將衣襟攏了攏,俞雲雙解釋道:“我那件霞帔上沾了毒,這衣裳是向昨日與我一同進城之人借的。”
裴鈞緊繃下頜終於鬆了鬆,停頓了片刻,才開口問道:“你與淮陵侯世子,有沒有……”
有沒有同房?
後面的話卻被壓抑在胸腔中。修長有力的五指狠狠一攥,裴鈞沉默了許久,終於低垂了眼簾,長長的眼睫在下眼瞼處投下如墨殘影,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的疲憊:“是我僭越了,我這就去客房門外等候長公主。”
俞雲雙弧度柔媚的鳳眸微眯,面色沉靜地注視著裴鈞離開了客房。
待到俞雲雙梳洗完畢,重新開啟客房的木門時,一眼便看到裴鈞背對著客房大門負手佇立,頎長的身形,挺拔的背脊,宛若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豹一般。
聽到了房門響動,裴鈞轉過身來。
“進來罷。”俞雲雙道,讓出了房門口的位置。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客房正中的榆木圓腿八仙桌旁坐下,俞雲雙左手執袖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清茶,問道:“你是何時回來的?”
“辰時末。”裴鈞將茶盞捧到手中,“我在殷城通往淮陵的路上尋你未果,回到殷城在守城的侍衛中沒有看到阿珩的身影,猜想他必定已經守到了你,便回來看看。”
俞雲雙沉吟:“我昨日為了甩開追兵,並未從官道回殷城,估計便是因為這樣,我們二人才錯了過去。”
“無論怎樣,你沒事就好。”裴鈞笑了笑,漆黑眼瞳深深看著俞雲雙。
俞雲雙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昨日在回來的路上發現了不少追蹤你的騎兵,他們此刻應是沒有料到你已經到達了殷城。”裴鈞似是並不在意俞雲雙的態度,修長的食指沿著茶盞的杯口緩緩滑動,“淮陵侯膝下僅有一子,如今老年喪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回凌安。”俞雲雙慢條斯理地輕啜了一口茶水。
客棧中的茶是用碎茶渣子衝出來的,清淡無味,自然無法與宮中的貢品相提並論。可俞雲雙喝茶的動作卻分外從容雅緻,仿若啜飲的是瓊漿玉露一般:“此事是誰起的頭,便讓誰去擺平,我雖然深陷局中,卻還是有把他拖下水的本事。”
裴鈞面色劃過一絲複雜之色。
“我知你心裡想什麼。”俞雲雙抬起眼簾便掃到了裴鈞的視線,輕笑道,“如今大寧朝內有近憂,外有遠患,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拎不清,將淮陵侯的仇憤引致整個寧朝。但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也瞭解我的性子,我亦不會坐以待斃,任由別人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知道。”裴鈞道,“聖上做的太不明智,此事我不會阻攔於你。”
俞雲雙的眸光暖了暖。
“雲雙……”裴鈞的手向前伸了伸,卻在將將觸碰到俞雲雙平放在桌上的柔荑時生生頓住,指尖在沉悶的空氣中一劃,改為緊握住面前茶壺的手柄,為俞雲雙將已然空了的茶盞填滿茶。
俞雲雙亦假裝沒有聽到裴鈞方才對她的稱呼,薄唇輕輕抿了抿,紅潤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上輕點著。
“裴家世代輔佐聖上,鞠躬盡瘁。”過了良久之後,裴鈞主動開口,打破了這一世的沉寂,“先帝曾經說過,開國有將門蘇家,而今有裴家將類,四方且得安平。你可懂我要說什麼?”
“我明白。”俞雲雙指尖輕觸桌面的頻率一亂,索性收回了手,開口道,“將門蘇家先有蘇世清老將軍隨太~祖爺開疆拓土,後有一生無敗績的大將軍王蘇逍征戰四方。雖然將門蘇家亦斷在蘇逍大將軍那一代,可直至如今,他的事蹟依然廣為人頌。先帝將裴家與蘇家比肩,於裴家來說是莫大的榮耀。只是如今裴家只剩下了你與裴珩二人,而裴珩他……”
俞雲雙說到此處頓了頓:“若要維持裴家聲名不墜,你必須步步為營,不讓裴家捲入一切黨派之爭中。你有你的堅持,我自始至終都明白。”
裴鈞卻搖了搖頭:“我所為的不僅僅是裴家聲名,我所求的是一個太平盛世。”
俞雲雙神色微動。
“但是……”裴鈞線條剛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