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易將面前的大門開啟,對著俞雲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長公主請隨我來。這是隱閣的後門,平日裡隱閣的眾人都用此門進出,位置十分隱蔽,尋常人是不知道的。”
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縫,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便直直撞入眼簾,雖然還未看到隱閣竹樓的影子,俞雲雙卻已然可以確定此為何處。眼角微挑的鳳眸中劃過一縷暖暖笑意,俞雲雙隨著屈易一同入了內院,口中道:“還是公子思慮周全。”
昨日一場夜雨席捲凌安,直至今日的清晨大雨方停。兩人此時沿著蜿蜒的青石小路走在隱閣的後院,呼吸吐納之間便能聞到被雨水潤過之後的竹木清香。
這味道清冽怡人,像極了那人的聲音。
屈易腳步不停,將俞雲雙一路領至秦隱的房門口,這才轉過身來,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眸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半晌之後開口道:“公子這幾日身體不太好。”
雖然俞雲雙與屈易相交不深,卻也能看出屈易對於秦隱的關切與恭敬,若是屈易都開口說秦隱的狀況不好,只怕他的身體確實消受不了長時間的會客。
俞雲雙的眉心微動,頷了頷首道:“本宮知道了,本宮此次前來本就只是想與秦隱公子言歡閒聊,必然不會讓他多費心思。”
屈易收回了視線垂下頭來,拱手示意俞雲雙進屋。
而後俞雲雙推門而入。
近日凌安城風急雨驟,寒意初臨,俞雲雙知道秦隱畏寒,卻未料到他的房中竟然足足放了五六個炭火盆子,加之放置在房屋正中央的熏籠,甫一進屋,俞雲雙便能感受到滔天的熱浪席捲而來。
不禁伸手將自己的衣袖向上理了理,俞雲雙正要開口說話,便聽到屏風之後有一聲輕笑,而後那人的聲音傳來,宛若金玉相撞一般琅然動聽:“長公主可是覺得太熱了?”
“熱倒是沒有。”俞雲雙掃了一眼地上的幾個炭火盆子,選了一個距離它們最遠的藤椅落座,這才輕舒了一口氣道,“只是方才一路過來還覺得十分冷,一進來便被這暖意衝了個正著,倒真是有種屋外一季,屋內一季的錯覺。”
秦隱溫潤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無奈:“其實我亦不想如此,只是每咳一下,他們便覺得我應是冷了,不停往屋裡面加炭火盆子。”
俞雲雙環顧了一圈四周,笑道:“如此看來秦隱公子咳得倒也不算多。”
“是不敢再咳了。”屏風後面傳來瓷盞的蓋子與盞壁輕觸的聲音,許是那人端起茶盞來潤了潤嗓子。
俞雲雙亦看向自己身側竹製四仙桌上的白釉瓷盞,裡面早就被人斟好了茶水,此刻正冒著氤氳的熱氣。
“相識月餘,每次都是我吩咐屈易去請長公主,算來今日是長公主第一次向隱閣遞帖子。”秦隱口吻舒緩,便像是潺潺清澗之水淌過心尖,“不知長公主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其實本宮今日來倒也沒什麼要事。”俞雲雙道,“便是因為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過雜亂,心中難免有些鬱結。想著自己還欠公子兩件外衫,在未歸還之前賴在隱閣中,公子定然捨不得將本宮轟出來,便前來這裡小坐一會兒。畢竟相比於尋常的茶舍,公子這裡清靜雅緻,即便只是安靜坐著,也能讓心緒舒暢下來。”
屏風之後,秦隱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衣半靠在床榻之上,墨染一般的長髮並未束起,慵懶地披散在肩頭,如此風流雅緻的動作,卻更襯得他的面色衰敗頹廢,就連自俞雲雙到來之後,一直微微揚起的嘴角都毫無血色。
俞雲雙溫婉的聲音繼續傳來:“公子聽到本宮這句話,心中怕是也在發笑罷?秦隱公子的一句話千金難求,來隱閣的人中,怕是鮮少有不願你開口多說兩句的。”
秦隱睜開虛弱半闔的眼眸,望向屏風後俞雲雙聲音傳來之處:“我今日臥病在床,本就十分無趣,有意趣相投之人隔著一道屏風相伴,說來當時我賺了。”
“臥病在床?”俞雲雙的聲音帶著幾分驚異,“方才在屋外時屈易公子亦與我說公子這幾日身體不好,可是當時在殷城的舊疾又犯了?”
“算是罷。”秦隱的腿上蓋著一條純白色的狐裘毯子,修長的手指埋入裘毯上柔軟的絨毛,卻沒有為他留下絲毫的觸感。
將那毯子向上拉了拉,秦隱道:“不過好在它是舊疾,倒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熬過了月末這段日子便好了。”
俞雲雙一直屏著的那口氣終於輕吐了出來。
這一聲關切被秦隱隔著屏風捕捉到,線條精緻的眼眸便也彎了彎:“我今日病得糊塗,長公主不妨將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