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這才緩緩睜開眼,雖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但這屋頂高,幾乎能將大半個坪洲的景色納入眼底,一片寂靜處偶有幾處是有燈光的。
海棠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時候的坪洲,又是站在高處,不得不說心裡受到了不少的震撼。
明淨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傾灑,清光流瀉,意蘊寧融,盛睿澤微微側頭看著身邊的女子,粉黛未施的面容上一雙鳳眸透出雲霧般的光彩,整個人纖塵不染,竟讓他瞬間覺得高不可攀,又心生起旖念一頭墨錦似的黑髮垂在肩頭,露出寬闊光潔的額頭。
海棠正要說話,一抬頭就看到正凝視著自己的盛睿澤,那目光可平日裡似乎有些不一樣,少了淡漠和那迫人的氣勢,多了點柔和,還有不容忽視的灼熱。
兩人視線一相碰,海棠又想起了那酥麻的感覺,慌忙側過頭,心如小鹿亂撞,久久沒聽到盛睿澤說話,她以為他生氣了,再一抬頭,看他還是如剛剛那樣凝望著自己似乎沒有半分變過,她不由低垂著頭,臉紅到了耳根子。
這女人明明是一副野貓般張牙舞爪的模樣,怎得此刻乖順的讓他心癢難耐,他袖子裡的手蠢蠢欲動,想抬手撫摸她,卻又礙於禮儀硬生生忍下。
兩人盤膝而坐,海棠指著坪洲的某處大院,道:“那應該是侯府吧。”
“嗯,眼力倒還不錯。”盛睿澤含笑道,又想起了什麼,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你當初既然這樣想嫁給蔣文華,怎得後來又和離了?”自打知道自己的心思後,他就忍不住去了解她的一切,喜好,習慣,還有對蔣文華不知從何生氣的嫉妒,畢竟兩人曾經是夫妻。
海棠並不介意旁人問起這事,畢竟自己嫁給蔣文華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遮遮掩掩的也不是她的性子。
“人這一生總會做錯事,遇到岔路走錯路,但做錯事走錯路並不可怕也不可恥,關鍵是知錯就改,迷途知返。”海棠眉眼彎彎的模樣,在這月色下顯得更是迷人,“盛大人也會抓錯人,判錯案,特別是遇到皇命難違的時候,對吧?”她也聽過不少衛禁軍的事,但提起這支眾人眼中等同於催命的鬼差一樣,總是沒什麼好話。
盛睿澤一愣,隨後不由輕聲笑了起來,這話真還是隻有眼前這大膽的女人問的出來,他點頭:“嗯,不過這話在我面前問問也就罷了,莫再向其他人說起。”
“小國公也不行嗎?”海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句。
盛睿澤聽了心裡頓時有些澀,如釀的還不夠醇厚的酒,澀意漸濃,她話裡的意思這些隱秘的話題,應該是同平治來探討而不是自己嗎?他只點點頭,卻沒再說話。
海棠心情沒來由好了不少,這算是她和盛睿澤之間的秘密了吧?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一想到這唯一性,她就覺得蘇的不行,好像這樣就離他更近一步。
盛睿澤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不由分說的披在海棠身上,繫帶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光滑的下巴,手到似乎在顫抖,強壓著情緒不洩露半分。
海棠捏著披風的毛茸茸邊緊了緊,她和一個男人深更半夜不睡覺,吹著冷風坐在屋頂看半夜的坪洲,她卻只覺得心裡暖暖的,如果說一開始受自己情緒波動還有些困惑,她此刻卻已然是有些明白了,她對這個一開始有些討厭的指揮使大人,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了。
兩人坐著聊了許多,從天南地北聊到各自喜好,和一些不願讓別人知道卻願意讓彼此知道的事,似乎聊得都挺開心的。
誰曾想海棠聊著聊著,忽然問道:“盛大人,你有喜歡的人嗎?知道相思什麼滋味嗎?”她問完就一直盯著前方那棵樹的樹冠,心裡卻緊張的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或許是想問清楚,若他心裡喜歡的真的是段晉辰或是別人,那她心裡這點心思還是趁早掐滅的好。
盛睿澤心裡何嘗不是一抽,“就是你”三個人差點脫口而出,可結果話到嘴巴卻成了:“你覺得相思是什麼滋味?”
海棠還真的皺眉細細想著,她前世一門心思都只想著賺錢,生活壓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雖然平日裡靠看言情解壓,知道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可她到底自己沒經歷過,自是很難說出那是種什麼滋味。
她想了想前世記得的那些詩詞,笑道:“我倒是聽別人描繪過相思的滋味,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還有什麼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就因著這個,我還是挺喜歡紅豆的。”聊到後面,她又開始說起紅豆的種植的,聽得盛睿澤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