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洗耳恭聽。”
昇平嗯了一聲,抬臂指了指石樑下端坐浸泡的兩個中年女子:“你可知道她們是誰?”
我笑道:“適才她們服侍殿下下水的時候,我頗有留意。這兩人膚色黝黑,身材高大,顴骨略高,不似我大昭的女子。”
昇平笑道:“你的眼力好,話卻說得不對。她們從前不是我大昭的女子,如今卻是了。”
我忍不住側身多看了兩眼,可惜隔著霧氣,只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呆了片刻,方恍然道:“她們從前是北燕的女子,如今南北一統,她們便是我大昭的子民了。”
昇平笑道:“不錯。她們的丈夫與父兄子侄都跨馬上了戰場,九死一生。兩姐妹家破人亡,乞討為生,流落到白雲庵,是我收留她們在此服侍。雖也算終身有靠,但死去的親人終是不能迴轉。”
我嘆道:“戰場無情。”
昇平道:“我大昭建國三十餘年,便一舉滅了北燕,實是上天庇佑。若非如此,兩國交戰連綿不絕,還不知有多少好男兒折頸暴骸於沙場,更不知有多少好女兒只得一個香閨空夢。”
綠萼伏在我的手邊,凝神聽著。兩個身影像悲壯的遠巒,靜靜佇立,為我們的談話增添慷慨之氣。我笑道:“殿下出家後,更懂慈悲了。”
昇平道:“這個‘更’字用得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頷首道:“自古‘為天下者不顧家’'79',雖是無情,卻是經國之大情。玉機明白。”
昇平道:“貴妃出走,是皇兄心中大慟。皇嫂身體不好,雖有兩個新納的嬪妃,恩情不過爾爾。你與皇兄既投緣——”
我疑惑道:“殿下喚我來,便是為了此事?”
昇平嘆道:“我知道你的心不在皇兄身上,且佛法雲眾生平等,若拋去彼此的身份,皇兄配不上你。還記得當初我待嫁理國公府時,你對我說,夫婦之間貴在相知相伴。我與謝方思昔日有情,來日卻不相知,所以走到這步田地。如今我也用這句話勸你,你既與皇兄相知,何妨試著相伴?情愛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