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說了一晚上話,也累了。奴婢這就去尋桂旗說一聲,咱們回宮去。”
芳馨去了,留我獨自站在池邊。黑沉沉的池水深不見底,天邊的星火揚起,都被吞滅了。庭院中空無一人,椒房殿幽暗如水,只有門房和茶房燈火通明,像許多隱秘而快樂的私語圍繞著安然沉睡的病體。手爐早就涼了,寒氣襲來,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芳馨還未回來,卻見穆仙走到我面前,行過禮道:“幸而朱大人還沒走。皇后娘娘召見,請朱大人移步寢殿。”
我還禮道:“姑姑安好。這樣晚了,娘娘還沒有歇息麼?”
穆仙微笑道:“娘娘說,多年未見,想念得很。又感激大人陪伴公主殿下,所以特意等著大人呢。大人請。”說罷彬彬有禮地退在一旁,請我先行。自從皇后的兄長、後將軍陸愚卿殺了父親,我再也沒有單獨面對過她。我自是不願意與她相見,然而她命懸一線,又含冤莫白,我深知,總有這樣一天的。子曰:“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不恆其德,或承之羞。”'68'
“德”固然要“恆”,“過”也是。
我也顧不得芳馨,隻身回到椒房殿。依舊從東偏殿的西北角門進去,幽冷陰暗的走廊盡頭,是另一扇門。門的那邊,是西暖閣。西暖閣的燈光勉強穿過隔扇,像一位遮遮掩掩、姍姍來遲的美人,撩撥起心底慌亂而虛弱的慾望。我暗暗吸一口氣,濃郁的藥氣迫得我安靜下來。倘若我安然從她的寢殿中走了出來,我一定要從那扇門走出椒房殿。
皇后的寢殿比慎妃居住的時節簡單樸素,所列不過床榻桌椅等物,並非名貴木材。陳設也只有幾樣色澤鮮脆的青瓷,不飾金銀珠玉。燈影幢幢,皇后身影如山,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