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少府。糧食布帛、銀錢器物都歸戶部,陶坊織機釀酒冶鐵等,由少府監的文思院、文繡院和造作所等接管,每年都有獲利。這些也可在戶部拖欠利錢的時候,充利息還給百姓。那些坐而論道的王公們,只會說少府與民爭利。他們若能變出錢來,陛下也不會讓我一個女人管著少府。他們不敢說陛下的不是,卻都指著我說,姐姐說好笑不好笑?”
我沉默片刻,不免擔憂:“妹妹為國操勞,卻被人橫加指責。”
穎妃冷笑:“那些王公大臣,哪個不是家財萬貫?安貧樂道,不與‘下民’爭利的少之又少。我助陛下拿下潁川趙雩,朝中有參與此事的,自然都慌了神,還不飛書彈劾麼?有陛下護著我一日,我便有一日的好。若不然……哼!”
我忙寬慰道:“夫婦一心,陛下怎會不護著你?”
穎妃側頭望著葡萄架下短促而交錯的日影,緩緩道:“目下是不愁此事。只是當初掌管少府發鈔之事,不免太得意。是我未夠遠慮。”頓了一頓,又笑道,“姐姐身為女錄,日後也得承受這些。早一日想到,便早一日有應對之策。姐姐可要小心才是。”
我感激道:“多謝妹妹指點。”
穎妃笑道:“何止這一件,我還有許多事要囑咐姐姐呢。”
我笑道:“娘娘只管說,玉機洗耳恭聽。”
第三十五章 前後軒輊
陽光漸漸熾熱,有些刺眼。穎妃斜過身子,避開直射在臉上的陽光,連笑意都有些久不見天日的陰溼和古舊:“姐姐久在御書房,得提防著那些女御。”
我不解,笑道:“我看陛下待她們不過爾爾。”
穎妃搖搖頭道:“豈不聞‘有鳥將來,張羅而待之,得鳥者羅之一目’'145'。那些女御,陛下是新鮮兩天就丟到腦後了,但擱不住這宮裡有幾十個女御,就像一張網……”忽而一笑,住口不言。
不錯,皇帝可不就是一隻鳥麼?羅網大張,總有一目能困住他。我想了想道:“姐姐說的是……慧媛?沈姝?還是齊姝?”
穎妃猶自笑著,口氣愈涼:“慧媛從女御晉封為媛,不幾日陛下又命她為華陽公主選侍讀。陛下現在疼愛華陽公主勝過三皇子。”
我笑道:“這是陛下體恤妹妹理家辛苦,所以為妹妹指一個幫手。何況華陽公主最是不喜歡侍讀,只是為了獨居,才不得不選一個。慧媛這會兒想必正頭疼,選不好侍讀,失了華陽公主的歡心,便有失寵之虞。放手讓她選就是了,也顯得妹妹能納諫容人,處事分明。”
穎妃雙眸微合,似在審視我:“姐姐看人是最毒的。難道看不出慧媛意圖深遠麼?”
我嘆道:“自我回宮,不過見了慧媛三次,雖知她有些不平常,卻猜不出她有什麼深遠的意圖。”
穎妃道:“慧媛出身江南大族,因成氏鑄銀一案被抄沒家財,入宮為婢,當時只十三歲。成家鑄銀一案,姐姐還記得麼?”
這件事我怎能不記得?穎妃能從卑微的商女一躍而成執掌六宮的穎嬪,便是依靠告發成家:“成家鑄銀一案與慧媛平氏有何干系?”
穎妃道:“因為平家為成家造了銀爐。”
“銀爐?”我愕然,“只是因為這個?”
穎妃淡淡道:“平家造銀爐,便是知道成家鑄銀。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我心念一閃,不覺狐疑道:“難道妹妹是疑心慧媛……”
穎妃道:“不錯。若姐姐是我,也不得不小心。她今日能選侍讀,明日就能代我執掌六宮。”
我不覺笑道:“妹妹是不是多心了?不過是選個侍讀而已。”
穎妃冷冷一笑:“姐姐在和我裝糊塗?慧媛因何得寵?一個學問好得可以為公主選女巡的人,竟在窗下如痴如醉地聽《論語》,這麼巧還被陛下撞見……”
我笑道:“妹妹以為她處心積慮?”
穎妃道:“才這麼幾日就委以重任,日後分去後宮權柄,也不稀奇。”
我笑道:“妹妹是‘奉順天德,治國安民’'146'的人,心如淵海,容納萬物。真的就那麼在意後宮權柄?”
穎妃笑道:“姐姐定是書讀得太多,有些呆了。當年皇后若不委我後宮之事,我又如何能做上穎嬪?後宮權柄在姐姐眼裡是俗物,在我卻是根本。好比高祖之沛縣、光武之南陽、魏文之譙縣,不可有一分一毫讓人。”
我凝視片刻,點一點頭:“我知道。選侍讀是後宮的人事之權,所以妹妹不自在了。”
穎妃道:“若是旁人,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