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芳馨擺一擺手,示意他們散去。
文瀾閣一樓正中的大書房改做了學堂。二三十位正當妙齡的女御憑几而坐,面前擺著筆墨書冊。沈姝在高處的大條案後支頤發呆,一雙眼睛木然望著屋頂一角,全然不理會眾人正低聲說笑。我在門口瞧著,不覺好笑。坐在最後的一位美貌女御正轉頭與旁人說話,我的身影遮掩了她的餘光,她隨意一瞟,頓時一驚,連忙起身行禮。眾女轉過身來,紛紛離座。
沈姝驚覺,急趨下案。彼此見過禮,我笑道:“本想看一眼就走,想不到還是驚動了人。娘娘怎麼在這裡?如何不見昱妃娘娘?”
沈姝道:“昱妃娘娘有事,命妾身在此代看半日。”說著回頭望了一眼,見眾女御都在偷眼看我,彼此用眼風傳話,遂若無其事道,“聽聞大人曾在文瀾閣校書,今日前來,是緬懷故廨的麼?大人若不嫌棄,請容妾身相陪,妾身幸甚。”
我微笑道:“有娘娘相伴,玉機求之不得。”
沈姝轉頭道:“你們自行唸書,我陪朱大人四處走走。”說罷引我穿過人群,從左書房上了二樓。
二樓曾是藏書庫,如今只餘空蕩蕩的書架,覆著微塵。窗下的書桌貪婪地享受著僅有的一線陽光,安靜愜意如垂老的婦人。我曾在這裡伏案苦讀、執筆校目,也曾在最幽暗的角落裡,被迫聆聽紅芯的死訊和高暘的婚約。那些寓意深刻、承載著古往今來無數悲歡離合的縱橫鉤提,飽含幽微墨香,都隨時光的涓涓細流一點點去了,留下一片行將風蝕的古蹟,凝重而又疏散。
我環視半晌,嘆道:“書都不見了。”
沈姝道:“書都搬去了前面的文淵閣,連從前韓管事的徒弟小棒子也過去了。小棒子因修書有功,就快要被提拔成文淵閣執事了。”
小棒子是韓復忠心耿耿的徒弟。我甚是欣慰:“好,他承襲了韓公公的好手藝,也該出息了。”
沈姝開了窗,柔風捲起輕塵,她輕咳了兩聲。一身素白流雲紋長襖在稀薄的日光中,輕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