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烏皮靴踏出力不從心的悶響,正氣喘吁吁得說不出話來。眼見皇帝就要踏上通往儀元殿的長階,忙深吸一口氣,奮力一躍,向前撲倒,恰巧捏住了皇帝的袍角。皇帝只得站住腳,俯身扶起那老臣,道:“宋卿這又何苦?”
宋大人爬起身,卻依舊跪著,一伸手,已牽住了皇帝的衣袖,涕泣不語。皇帝只得由他牽著,深深嘆一口氣:“愛卿說罷。”
宋大人緊緊攥著衣袖道:“臣聞堯置敢諫之鼓,舜立誹謗之木,湯有司直之人,武有戒慎之銘。'174'聖人若此,況陛下乎?且此不過畢颺德私宴妄語,本不當上達天聽,陛下萬不可存塞心竅,以焦情志。如當誅戮,天下杜口,人人自危,以為伸手觸網,舉足蹈罘,恐塞諫源,無昭後德。請陛下三思。”說罷叩首有聲。
皇帝嘆道:“私宴妄語?訕謗先帝殘暴不仁,煽惑北方歸降之人,只可算作妄語麼?他是司徒,掌天下儒生庠序,即便在閨門之中,也當行止有度。此言傳出,朝野皆知。若不嚴懲,朕何以為人子?何以掌天下?畢颺德非殺不可,宋卿勿再多言。”說罷扶宋大人起身。
宋大人見事無轉圜,只得道:“微臣斗膽,請陛下將畢颺德付有司案查,公審之下,方能朝野敬服。”
皇帝見他老淚縱橫,面有不忍:“好吧。且寄下他的命,送去御史臺待審。”
宋大人喜出望外,怔了片刻,這才放脫皇帝的衣袖,再次叩首,朗聲道:“陛下聖明。”
皇帝向小簡道:“送宋大人出宮。”說罷步履沉重地踏上玉階,轉眼已進了儀元殿。
我連忙到書房門口拜迎。杏黃地海水江崖紋的衣襬在我眼前停一停,只聽皇帝道:“平身賜座。”他在書案後坐了,痛喝了兩杯茶,這才道,“在謹身殿多說了一會兒,這些老夫子纏得朕水都喝不上一口。這還不夠,竟還從定山殿追到儀元殿來,真是膽大包天。”
我深深一拜:“‘天下有道,主明臣直;雖休勿休,永貽世則。’'175'陛下當歡喜才是。”
皇帝道:“你也不問是什麼事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