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
皇帝心不在焉的翻看著各省奏上來的兵員集結情況的奏摺,聽著他的奏答,一直到他奏對完畢,伏地碰頭之後,方始開口,“你也不必如此惶恐朕選你做北路總指揮,對你的領軍才能還是有所信任的,否則,數十萬兵士的生命,又豈能就這樣置於你的肩上?”
“是皇上心中微臣,臣自當用心辦差,期以早奏膚功”朱洪章這樣答說,“臣出發在即,請皇上訓示方略”
“方略就不必了”皇帝說道,“朕近來考慮了很久,作戰之事,最忌諱的就是提前佈置妥當,畢竟,戰端一開,情勢瞬息萬變,朕在京中,彼此訊息隔絕,又豈有身在外間,指手畫腳的道理?”
這樣的話皇帝可以說一說,但朱洪章卻絲毫不敢當真,趴在地上,連連碰頭不止,“皇上這樣說,讓臣無地自容臣但有所成,皆是皇上指授之功,臣豈敢當皇上如此重託?”
皇帝微不可絕的嘆了口氣,“你啊”他說,“若論及戰場舉措,行軍佈陣,朕不逮爾等遠甚但此行在即,朕有幾句話要告誡你望你牢記心中,不可有片刻或忘”
“是”
“勝敗是兵家之常,不論打贏打輸,都斷不可行欺君之舉若是給朕知道你諱敗為勝,又或者那些改屢戰屢敗為屢敗屢戰,一些巧文字哄騙朝廷,哄騙君父,朱洪章,朕不問原因,立刻就要遣人到軍前去,殺了你的頭”
朱洪章後背發緊,如同針扎一般的疼痛起來,他知道,冷汗已經打溼了後背“是皇上聖訓,臣都記下了”他大聲答說,“臣以清白之心上君父,不敢有半點隱晦、文過飾非之語”
“你能這樣想,自然是極好,且下去左右你們一時之間還離不開,有事的話,朕會派人發電傳於你”
朱洪章回憶著皇帝的說話,乘火車北上,不日抵達圖們,他和程學啟是多年舊友,相見之後,公事之外,有幾分情誼,晚上就在落足的官邸中,兩個人屏退下人,朱洪章親置杯盞,和他把酒言歡,“……方忠兄,皇上這樣說話,以你看來,有何深意?”
程學啟喝得面紅耳熱,擺手大笑,“你老兄真是問道於盲了,若是旁的事,我還能幫襯幫襯,若論及萬歲爺心中的這些彎彎繞,你常年在京中都揣摩不透,我又怎麼猜得到?”
朱洪章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他也覺得這件事求教於程學啟有些所託非人,訥訥的說道,“那,這幾天以來,物資運載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切都好”談及此事,程學啟也是一肚皮牢,“你來的晚不知道,前幾天的時候,本縣張知縣和我說,車站上民夫太少,我一想,總這樣拖延下去也不是個事,便命令各營逐一派人,到車站去清點、支領所需物資,誰知道這些丘八,都養成了少爺脾,一點苦也捨不得吃我可真是挨盡了弟兄們的罵了”
朱洪章略有所得的心中一動,再想認真把握,卻又無處琢磨了,“怎麼,近來軍中到處都是一片驕矜之氣嗎?”
“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s8飛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那,我們明天到車站去看看,怎麼樣?”
“看什麼?”
“你和我一起去就是了”朱洪章神秘的一笑,“對了,我們一起便裝前往”
程學啟瞪了他一眼,“煥文,在皇上身邊久了,怎麼也學會主子微服訪那一套了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其中有病到時候,你和我走一趟就是了”
“好”程學啟打了個酒嗝,翻著眼皮說道,“左右一切都聽你的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朱程兩個換了便裝,也不帶親隨,舉步出了官邸,直奔城中街市盡頭的火車站這一天是十二,正是城內的集市,路上到處都是做買賣的當地百姓,拿著各自家中的土產和地裡所出到集市上售賣;不時看見幾個綠營士兵圍攏在一起,和攤主打價還價
街市上除了這些買賣雙方之外,就是拉著車,駕著轅的平民漢子,車上裝滿了大大小小的麻包、木箱,也不知道里面裝的都是什麼,“方忠,士兵們可以隨意出營嗎?”朱洪章老於軍伍,並未給眼前的這繁華勝景打動,一句話就問到了關節處
“這,我想,他們都是從營中出來,到車站領取物資的?眼見本地所產的特產,見獵心喜?”
朱洪章側臉看看身邊的老友,沒有說話,“我們再向前走幾步看看?”
向前不遠,就是火車站,距離還遠,就聽見有人大聲斥罵的聲音,“你這個該死的你知道這是什麼?不小心摔炸了,連這火車站帶裡面的所有人,就都一起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