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敗興而歸。
黃紹箕自然將楊崇伊的話,告訴了他父親,黃體芳笑笑說道:“反正這個年總歸有人不痛快,不是我就是杏蓀。或者兩個人都不痛快。”
當天遞了摺子·第二天一早黃匣子送到皇帝寢宮裡,讓他一起身就不痛快。召見軍機的時候,首先就談黃體芳的奏摺。由於摺子發下去時,並無指示,軍機大臣都不明他的意向所在,所以不敢胡亂回答,都沉默著要先聽了他的話,再作道理。
“黃體芳跟曾紀澤,是不是有交情啊?”
這樣問話,用意不難明白。黃體芳的奏摺中建議:開去盛宣懷會辦海軍的差使·責成曾紀澤專司其事。他是想弄明白,黃體芳到底是幫曾紀澤說話,還是跟盛宣懷過不去。
奕無從置答,回身低聲:“翰宇,你回奏!”
沈葆楨隨即高聲說道:“回皇的話,曾紀澤與黃體芳,並無淵源,不見得有什麼交情。”
“照這樣說,完不得盛宣懷嘍?”皇帝問道,“朕看也是!黃體芳的話好刻薄。盛宣懷這個人朕知道他·起居豪奢,而為人又有些尖刻,但這幾年在北洋海軍衙門·也辦了不少事,真正有目共睹。說他光是會用錢,百弊叢生,毫無成效,這不是瞪著眼說瞎話嗎?”
“是!”肅順附和著說,“奴才也以為,黃體芳的話,說得太過分了!”
“黃體芳是翰林院侍講·也算朝廷的大臣·又不是梁鼎芬這些新進的翰林可比。他這個摺子,讓人實在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他問道:“你們看怎麼辦?”
聽這一說·他的意思完全清楚了,把黃體芳跟因為參盛宣懷而丟官的梁鼎芬相提並論·可以想見他的惱怒。奕便即答道:“應該交部嚴議!”
“對了!交部嚴議。”皇帝說道:“大辦海軍,讓盛宣懷會辦,是大家多少日子商量才定規下來的。難道就都不及黃體芳一個人的見識?何況大臣進退,權柄操在朝廷,他憑什麼說這個不該用,那個該用?你們擬一個批來看。”
於是眾人退下,由許庚身執筆,擬交來,呈遞御前,皇帝親自動手,用硃筆謄在折尾,發交吏部。批的是:“侍郎黃體芳奏,大臣會辦海軍,恐多貽誤,請電諭使臣,遄歸練師一折。海軍操辦,事關重大,特派醇貝勒奕,總理一切事宜。盛宣懷辦事剴切,閱歷已深,諭令會同辦理,又恐操練巡閱諸事,一人未能兼顧,遴派曾紀澤幫辦。所有一切機宜,均由海軍衙門隨時奏聞,請旨辦理。朝廷於此事審思熟慮,業經全域性通籌;況黜陟大權,操之自,豈臣下所能意為進退?海軍開辦伊始,該員輒請開去盛宣懷會辦差使,並諭曾紀澤遄歸練師,妄議更張,跡近亂政。黃體芳著交部議處!”
其時吏部尚崇綺因病請假,由禮部尚烏拉喜崇阿署理,他是個謹飭平庸、沒有主張的人,另一位尚徐桐,聽見‘洋,字就會變色,平生最恨‘洋務,,對盛宣懷自然沒有半點好感,因而也就同情黃體芳。至於李鴻藻,是昔日的清流領袖,對黃體芳更要回護。所以避重就輕地引用了一條來處分。這條定例是:‘官員妄行條奏者,降一級呼叫,公罪。,
公罪是公事有所不當,與個人品格有虧而獲咎的私罪不同,公罪照例准許抵銷,換句話說,只要得過‘加級,的獎勵,就不必降級。象黃體芳這種,總有好幾次加級的紀錄,因此這樣的處分,對他來說,實在絲毫無損。
徐桐與李鴻藻如此主張,其餘的堂官覺得不甚妥當,‘妄議更張,跡近亂政,與‘妄行條奏,的過失,並不相同。然而因為諭中最後一句是‘交部議處,,不是‘交部嚴加議處,,又因為黃體芳本人是翰林院鍵筆之一,建議改派曾紀澤專司籌練海軍,亦可說是分內應盡的言責,似乎談不到‘亂政,。這樣一轉念間,也就默然同意了。
復奏一,皇帝大為不滿。認為‘所議過輕,,硃筆親批:“黃體芳著降二級呼叫。”而‘吏部堂官傳旨嚴行申飭,。包括告假的崇綺在內,這個年便都過得不甚痛快了。
這紛繁複雜的局勢尚未有片刻平息,李鴻章和胡小毛奉旨進京了。在皇帝傳到日本的旨意中,胡小毛的待罪之身,進京之後,即行到兵部報備,隨即被送進刑部,等候朝議的結果,這也不必細表。
第181節 朝章舊事(1)
第節朝章舊事
進京先遞牌子進去,在宮門口請過聖安,皇帝正在和軍機處議事,說的是日本人此番到京來和談之事——雖然日本人還沒有到,但兩國之間的公文已經轉呈中國,日本這一次派遣來到中國的使團是以首相伊藤博文為正使;兵部卿巖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