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本欽異常失望,己方已經殺入了城內,卻無法佔領神戶,甚至連鮑超都數次派人來詢問,為什麼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打不下神戶城?把他、高人鑑幾個急得跳腳,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合適的辦法對付那些如同耗子一般躲在地下的日軍,怎麼辦?
朱楷提出一個辦法:就這樣長期的困守下去!城內日軍的糧食不多,最多堅持一個月左右也就是說,只要圍困神戶一個多月,日軍就將不戰自敗。可是,這卻要將大批的部隊拖在神戶一個月,等於是將進攻的重擔全部壓在阻止北路敵人援軍的胡小毛肩;這還不必提日軍是不是缺少糧食只是朱楷的想象,因此這樣的辦法一經提出,立刻為鮑超否決了。
清軍的進展困難重重,根本沒有了連克福山、笠綱、高粱、倉敷、姬路等大小城鎮的風捲殘雲,神戶城像是一團漿糊般,粘住清軍前進的腳步,讓他們動彈不得!
十月十一日夜,滿天彤雲密佈,風夾雜著雪粉,鋪天蓋地的打在人的臉、身,從任何身體暴露在外的縫隙,吹打著只穿著薄薄的夏秋軍裝的清軍戰士,不必值崗計程車兵早早的鋪開被褥,躲進香甜的夢鄉;而那些被派到任務的戰士,只能躲在建築物的門廊下,懷中抱著步槍,身圍著抖散開來的,從日本人家中翻找出來的棉被,偶爾派一兩個人出門去,跺著腳,胡亂看幾眼,又飛快的衝回到屋中去。
城北的一處堆滿了垃圾和雜物的角落,地面微微移動,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一雙手伸出來,在地一撐,身體輕飄飄的跳躍而出,左右掃了幾眼,周圍一片寧靜,這個人回頭向洞內招招手,越來越多的人從下翻,手中持著步槍,飛快的展開臨時佈防。
清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日本人會進行這樣大膽而猛烈的逆襲,日軍突出部周圍寂靜若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為首的日軍指揮官和身邊的戰士相視一笑,努了下嘴巴。眾人七手八腳的前去,把露出地面的洞口重新堵,從外面看,再也分辨不清異狀,這個人才點點頭,“外面出大。”他說一口很不流利的漢語,聽起來像是有嚴重的口音似的。
一行五百人的部隊,在為首的一個叫深宮正樹的帶領下魚貫而行,踩著腳下咯吱咯吱作響的積雪,大搖大擺的向北城方向走去。
五百死士從倒塌的城牆處悄悄的摸了出去,直奔向清軍位於城外的物資集結地點,清軍雖然不料敵人會偷襲,但這種戰備物資是軍隊的根本,李鴻章、張佩綸和鮑超胡小毛等幾個人都知道其重要性,因此,派了徐啟山、周茂洋、潘楷、胡文柏、賈允諧、餘坤、林揚祖、塗文鈞八個人的部隊在此輪流防守。
距離還很遠,就可以看見堆積得如同小山一樣的軍用物資,從糧食、彈藥到軍械、醫藥用品一應俱全。深宮正樹摸了摸腰間掛著的兩個特大號的軍用水壺裡面裝的是桐油——用來放火。不但是他,他身邊的五百戰士,都帶著同樣的兩個大水壺。
順利無比的出了城,部隊整理隊形向遠處燈火閃耀處前進,距離還有三百米的時候,雪下得愈發大了,一眾死士的肩頭和紅纓帽落滿了雪花,看去白花花一片,深宮正樹正在前進,對面突然傳來一聲呵斥“站住!”
這一次從城內出發的類似由武士組成的部隊一共有三支之多,都是小松宮彰仁親王離開東京之前,特別招募而一路帶至神戶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會說漢語,不過水平有好有壞罷了;他們三支隊伍的任務各自不同:深宮正樹要儘量燒燬敵軍的物資儲備;另外兩個分別叫藤澤慎太郎和川口雅的,也帶同一支五百人的部隊,等到北城火起,就立刻向敵軍的總指揮部和城內指揮部發起猛攻!
清軍只知己而不知彼註定要吃一場大虧!深宮正樹聽見對面的呼叫,腳步不停,口中說著話“我奉了總兵大人的命令,到此提調軍資;今天晚是誰值崗?”
“哦,是胡管帶的二十七營。”清軍一方,為首的是一個隊正,姓劉,身邊帶著十幾個弟兄,聽到對方的答話,口中敷衍著說道,同時心中有些奇怪:即便是提調軍資,也不必選在這個時候?提用軍資歷來是在白天,而且大多是由隨同部隊前進的日本民壯來做具體的搬運差事,看對面過來的這些人,不像是那麼回事呢?這樣想著,嘴裡問道,“只有你們這些人?怎麼沒有帶人來?”
深宮正樹心中惱怒。他知道對面的中國人所說的‘帶人來,指的是什麼人這數月以來,中國人的種種作為早就激起了日本軍人的滿腔怒火!打仗便打仗,抓那麼多老百姓做什麼?而且聽說,自己的這些同胞吃不飽穿不暖的,做最苦最累的活,卻受盡了中國人的悽伶!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