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攏rì本百姓的民心,朝廷又從山東、河南、直隸和山西諸省調撥了三百萬石的糧米東運,一直到現在,這批糧食還沒有運完”
閻敬銘喘了幾口氣,他說得又衝又急,大小眼一起亂眨,“你先別急著說話有事慢慢來,朕又不會跑”皇帝好笑的說道,“驚羽,給閻大人端參茶來”
閻敬銘心中感動他在朝臣中算是一個特例,並不是為三十餘年前的那一次君臣遇合,到今天已經成為布衣傲嘯王侯的典範,是為了他以一顆‘直、誠’之心侍主,若是他以為不可的就是皇帝的旨意,也敢封駁數十年而下,君臣相得,皇帝對他是又敬又怕卻偏偏離不開他
閻敬銘趴下去碰了個頭,接過茶盞一飲而盡隨即又說道,“皇上待四海如一家臣心中著實感佩;但事有先後緩急,臣一如原來,還是以為,對rì本的運糧之舉,該當暫緩一步才是的”
“嗯,”皇帝點點頭,“這番話,比剛才可溫和得多了,可見是這杯參茶之效”
眾人便笑,只有閻敬銘,不笑也不說,直直的跪在那裡,像一根枯木頭
皇帝說笑了幾句,轉而談及正事,“你的話不能說不對,但其中有一處錯漏,便是隻想到百姓,而不及朕躬糧食事小,面子事大一旦運輸中斷,在國人、rì本人和那些隔岸觀火的西洋人眼中,朕豈不就成了笑話:搶來的一大片土地,卻連土地上的百姓的一口溫飽都不能解決,那還成什麼樣子了?”
“這……”閻敬銘想了一下,他是胸中有物的人,自然不會被這句話難住,但不及開口,只聽皇帝又說道,“至於你說的,各省百姓因旱遭災,朕想,情形也未必如此嚴重,不必說,江、浙、閩、粵諸省都有所產,我大清過半以上的省份並未受旱災影響,又如何說得上刻不容緩?朕一道旨意,火車開動,要多少糧食沒有?”
“所以朕說,即便是委屈一下國內的百姓,也要把神戶等地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最起碼,要讓現在還居留在這片土地上的,沒有遷移北上的百姓,過得比當年在天皇所管轄的時候要好如今還算不上委屈?各省奏報上來的摺子,不也始終是民情安穩,為朕五十聖壽而萬方卞舞,海晏河清的嗎?”
閻敬銘為之語塞,他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就危險了,因為那會直接反駁皇上所說的一片盛世之景,不說自己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斷斷不能說
把他駁倒,皇帝得意洋洋,“行了,今天是大好的rì子,政務就到這裡,等一會兒朕還得到乾清宮去,你們先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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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伺候著皇帝換上天鵝絨紗臺冠,穿醬sè江稠夾衣,石青絲金龍褂,戴松石朝珠,束金帶頭線紐帶,穿青緞涼裡皂靴,執爐太監、執燈太監手執頭對宮燈、二對宮燈,頭對花手把,二對花手把、三對花手把、四對花手把,引著皇帝的玉輦至天穹殿拈香,到乾清宮月臺,侍衛接爐,至乾清宮,升座受賀
乾清宮中內設了鹵簿請駕,丹陛大樂,以皇子和親王、郡王為首,貝勒貝子、公侯伯子男五等封爵、文武大臣、翰詹科道,一律蟒袍補褂,各按品級序列,在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鳴贊之下,雍容肅穆的‘慶平’樂章之中,行了三跪九叩首的慶賀大禮
午時賜宴,仍舊在乾清宮皇帝升座、賜茶、進膳、賜酒,不斷地奏樂、不斷地磕頭,等這些儀注完畢,個個汗流浹背,委頓不堪,最好回到私寓,解衣磅礴,好好涼快一下無奈這是辦不到的事,賜宴以後,賜入座聽戲,回頭還有賜食、賜文綺珍玩,許多的榮寵,不能走也捨不得走
群臣如此,皇帝當然是有說不出的苦,他本就怕熱,又是天生不願意受拘束的xìng情,只恨不得當場脫得只剩一身綢小褂褲,命人傳上冰鎮的水果,無奈這是做不到的,只好裝出一副笑臉,勉力支援著
看著下面跪了滿滿一地的朝臣,皇帝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人都說天子享受不盡的人間富貴,卻不知道,這等富貴之外,他要盡的義務卻比這多出幾倍錯非是那種全無心肝,真是把當皇帝看成是天下第一美差,只為花天酒地享受的昏君,恐怕這種痛苦,也是都有所嘗過了?
就這時,楊三來請駕,說皇后和妃嬪,還有眾位、公主都等著要替萬歲爺上壽“知道了”皇帝起身換了輕紗便衣,起駕去受妻兒家人的祝賀
在乾清宮的偏殿中,皇后以次,所有的妃嬪都到齊了,珠冠鳳衣,一律大妝十幾個阿哥和六位公主早就等在這裡了,一見皇帝,便迎了上來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