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堪為人君即由載湀嗣承帝位,以繼大清丕緒欽此咸豐三十五年七月初九,立秋rì中浣御書”
載湀不由自主的哼唧了一聲,身體幾乎當場萎倒他只覺得三萬六千個毛孔一齊張開,又似乎這些毛孔變作了三萬六千根繩索,把自己吊上空中,但突然斷裂,把他嚇得魂飛天外
載瀅也是臉sè大變其實不但是他,閻敬銘、翁同龢、彭玉麟、李鴻章、剛毅連同在場的眾人無不sè變竟然是五阿哥?
皇帝把這些人的神sè一個不落的盡收眼底,心中冷笑,“載湀,你和你六叔、七叔留下,其他人都跪安”
眾人稀裡糊塗的被趕了出去,到外面的偏殿,為冷風一吹,載澦的頭腦清醒了一點,“是,……五弟?”他這樣問載沚,“老四,你也聽見了?是五弟不是?”
載沚用力點頭,“是,三哥,你沒有聽錯,就是五弟”
載瀅聽著這兄弟兩個的一問一答,胸中的悲苦無以言喻,怎麼會是老五?為什麼不是自己?現在該怎麼辦?是照遺訓所說,奉五弟為君,還是另外想旁的辦法?還能有什麼旁的辦法可以想嗎?他不自覺的向李鴻章看去,老人面如土sè,嘴唇微微顫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暖閣中,奕訢、載湀幾個人跪在地上,皇帝強打jīng神,盤膝坐好,“湀兒,”
載湀還沒有從這天字第一號的巨大沖擊中緩醒過來,神魂不安的答了一句,“兒子……在”
“朕原本屬意你二哥,但,哎他為人不爭氣,尤其是自三十年之後,黨援大臣,結交外官,朕幾次提點,卻全無半點作用,到了咸豐三十三年朕二次南巡的時候,著你留京監國,讓他隨行,殊不知他言辭多有怨懟無人臣、人子之禮,讓朕又是痛心,又是失望;”
“但若說只是為此,便褫奪了他的大位之望,也未免過苛,朕多等了數年,誰知道,他又有一件讓朕失望之事:到咸豐三十六年他膝下猶虛府中養著四房妻妾,卻一無所出,這樣下去,只恐到了他老或者天家人丁單薄,或者全無子嗣,必不能擇賢抑或擇長,無可選擇之下,便有可能危及我大清的基業”
他說到這裡又是一通猛烈的咳嗽,用手掩住嘴巴,卻覺得口內一片腥澀,“皇阿瑪您……歇一歇,您……”
“傻小子”皇帝笑罵,“朕即將進入永久的長眠你還怕朕不得休息嗎?”
載湀看著老父微微張開的嘴唇,可以清晰的看見潔白的牙齒已經被血染紅他嗚咽一聲,低下頭不忍再看,“皇阿瑪,您的話,兒子都記下了,兒子都…………明白了”
“你啊,”皇帝滿足的笑了一下,“若說你肖朕,不如說你像你母后,為人表面柔弱,實際上大事全不糊塗朕想,該如何對待你的兄弟們,還有其他的那些人,不必阿瑪逐一教誨,你自有決斷”
“是,請皇阿瑪放心,兒子絕不敢有半點傷害兄弟,使皇阿瑪傷心之事”
皇帝點點頭,向奕訢看去,“老六,老七”
奕訢,奕譞淚流滿面的抬起頭來,“臣弟在”
“朕的這些兄弟中,老六,你是才華最顯的,朕盼著你,像輔佐朕一樣輔佐你侄兒,不要因為他是你的主子,便多方恭敬,一味順從,該勸諫的,不必和他客氣”
“是,臣弟都記下了,臣弟……敢不殫jīng竭慮,效死以報?”
“老七,你也是一樣,侄兒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不妨直言,明白嗎?”
奕譞抖動著厚厚的嘴唇,頻頻點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帝微皺眉頭,突然眼睛一亮,“還有一事,便是你羽姨,朕去了之後,她自會和你說她的去處,你要好好孝順她,如同朕在時一樣,明白嗎?”
“是”載湀抬起頭,和皇帝目光相碰,“請皇阿瑪放心,兒子絕不敢忘”
“就這樣,”皇帝真覺得有些支撐不住了,由驚羽和六福攙扶著,緩緩躺倒,低沉的訥訥道,“讓他們都進來”
把翁同龢以下的軍機處大臣,小五爺載漠以下的宗室、親貴全部傳進基福堂,眾人魚貫跪在奕訢三個人的身後
皇帝嗓子中的呼嚕聲越來越沉重,奕訢正待上去,驚羽卻搶先一步,呼喚了一聲,“太醫?快傳太醫”
李德立正在殿外侯旨,聞聲也不顧禮儀,幾步衝進,到御塌前伸手搭在皇帝的寸關尺上,半晌無言,“線香”
驚羽眼中的淚水奔流而下,望著躺在那裡,寄託了自己一生深情的男子,淚眼滂沱中,只見李德立拿起線香,伸向皇帝鼻下,一縷青煙凝而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