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曾國藩外,其他另有陸建瀛、李鴻章、沈葆楨等人就興辦海軍之事也紛紛上章,各自表明於海軍建設的支援態度。因為有此,皇帝急招曾國藩進京,君臣兩個準備面談一番。聽內奏事處奏報說曾國藩到了,皇帝立刻召見。
第20節軍校
進到養心殿中,曾國藩入殿拜倒,隨即趨行幾步,在御座前的拜墊上跪下shēn子,等候皇上的問訊。“你先起來說話。”
“是。”曾國藩答應一聲,戴上大帽子,穩穩當當的站好。
“年bī歲近,兩江上的事情很多吧?”皇帝像嘮家常一般的和曾國藩說著話,“路上辛苦嗎?”
“臣不辛苦。自臣履新以來,公事上除初初之日,因為吏員缺失而稍有繁雜不便處之外;後新任官員逐一到任,公事上得以緩解之外,該等僚屬更深知皇上聖心振作,dàng滌官場種種疲滑之風,故而行事間不敢多有因循苟且處。臣在兩江一年有餘,大感公務往來,如臂使指,靈動處,猶勝於在京中之時。”曾國藩說,“這都是皇上一力推行善政,整肅官場之後所有的結果,臣和僚屬談話時提起,欽敬之情溢於言表。”
“好不容易使吏治略有轉清,你日後回到任上,仍自要一體大公,著力推行,決不可因人因事而使今天這般的成果付諸東流。明白嗎?”
“是。皇上當年教誨,今日聖訓之言,臣永誌不忘。”
皇帝心裡想,響鼓不必重錘,於曾國藩,用不到自己時時提點。要言不煩的jiāo代了幾句,轉而說道,“你這份《必求實際疏》上所列數款,朕看過之後,想了很久。真正是為國謀的諍言啊你在兩江任上,公務繁重,居然能夠先人一步舉察入微,可見你是確實把此事當做國之大事來考量的。不瞞你說,這樣的奏摺,就是朕自己來寫,怕也不及你這般詳盡呢”說完輕笑幾聲,看得出來,皇帝的心情很是不錯。
曾國藩陪著笑了幾聲,隨即說道,“臣之奏摺文字,不過拋磚引yù之文,實難當君父天語褒獎之詞。只是,”
“只是什麼?”
“皇上,海軍之設,非比尋常,我天朝兩江、湖廣之地,固然有丘壑之才,隱匿鄉鄰,但以臣愚見,海戰方略,並非治國大道,若說皓首窮經……”
“你的意思朕知道,再好、再先進的戰船,總要靠水手、將佐指揮cào縱,若是所得非人,甚至根本沒有人能夠駕馭戰船,揚bō七海之上的話,購置或者建造的戰船,也便成了水上的一團垃圾——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聖明無過皇上,臣正是這個意思。”曾國藩說,“故而臣以為,海軍建設,不妨先以術有專攻的人才為第一考量要務。等到有了人,難道還怕沒有船嗎?”
曾國藩的話不能說不對,只有船,沒有人,難道要它自己跑嗎?但皇帝於此早有打算,聞言笑著搖搖頭,“你先坐下,六福,搬杌子來。”
搬來杌子,曾國藩謝恩坐下,聽皇帝繼續說道,“人才之事,朕以為,當分為兩步走。第一,就是要派遣生員出國去,到英等國,學習艦船cào用及海戰之學。”他停頓了一下,問道,“你以為如何?”
“派人到西洋之國學習cào船之術,於今後固然是壯興海軍之,但臣恐有人說,水面行船,我天朝早有前例,不提前朝,只說皇上登基以來,改漕運為海運之後,大多漕丁,都有海上行舟之技……,若是以此立言?”
“糧船和軍艦如何能夠相提並論?”皇帝不以為然的搖手,“不過,你所說的話,也並非無理狂吠,漕丁有海面行船之技,日後也可以大肆收編,填充進軍艦之上,以水手聽用——其中若真有勇略兼備的,也不妨多多提拔嘛?”
曾國藩總覺得皇帝的話有點空中樓閣的意思,事情真的有這麼好辦嗎?有心再說,看他的語氣中已經不耐煩的聲調,不敢多做陳言,假意思忖了片刻,“是,皇上聖慮周詳,是臣失察了。”
“我們再說第二點,除卻派遣生員到西洋之國,負笈求學之外,朕想,是不是可以在我天朝,成立自己的術業專攻的學院?招收那些識過字的年輕人,加入其間——朕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聖武海軍學院。你以為怎麼樣?”
於皇帝的這種種稀奇古怪的想,曾國藩真是無可奈何,他知道,皇帝一心求治,恨不得一天之內就讓國家興旺,百姓安康,軍備齊整,臨敵無懼,但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一蹴而就的?看看年輕的天子興奮得微紅的面龐,老人苦笑了幾聲,“皇上聖意如天,所言自然是好的,只是,海軍學院……臣一無所知,難以建言。